“我下去。”靳聖第一個開口。

“不行!”程諾斷然否決。

靳聖將她拖到一旁,低聲問:“舍不得我冒險呢還是怕付不起責任?”

程諾朝他豎起食指,神色嚴厲。“死螳螂,現在不是你表現風骨的時候!尤其在我麵前!這裏我說了算!”

“是舍不得吧?你聲音都發抖了。”靳聖穩穩地看著她,問得溫柔,笑得也溫柔。

“我是凍的!”程諾側身越過他,被他一把拉住胳膊,下一刻,帶著他體溫的圍巾裹上她的脖頸。“牛絨的,很暖和。”手拿開之際,他摸了下她冰冰的小臉,身形倏地一矮。

“靳書記!”“他真下去了!”村民們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驚呼。這樣不要命、以身涉險的幹部他們頭一次見。

這是要我死麼?程諾腳底發軟,跪倒地上,這冰坡看似隻有二十多米,但下滑的過程中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

“別吵!”飛速下滑的人居然還能厲聲阻止喧嘩。

程諾爬到溝邊,揪心地地看著那襲黑影窩成一團滑下去,最終跟大傻、野豬會合一處。“沒事吧?”她吞了吞口水,顫著嗓子問,聲音卡在喉嚨裏,也不知靳聖聽不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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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聖壓住野豬,將大傻替換下來才回她:“顧不上查看,要不你下來幫我體檢一下?”

這種時候還開玩笑,程諾暗惱,不跟我貧嘴會死麼!

餓壞了的大傻惦記著散落一地的食物,隨便撿起一個便狼吞虎咽吃上了,都不知道拍一拍灰

再往嘴裏送。

程諾將帶來的急救箱也放下去:“大傻,裏頭有止血繃帶和藥水,我教過你怎麼用的,把傷口處理一下!”

大傻嗯嗯應著,待吞下嘴裏食物,往靳聖後背猛拍一記,“我認下你這個幹爹了!”

靳聖原本憋著氣,給他沒輕沒重的來這麼一下,不由張開嘴,次奧,身下這野豬的氣味……真特麼銷魂蝕骨啊。他後悔這次外出沒帶電擊針,那東西瞬間電昏這頭野豬,何須他親自“鎮壓”?

山裏手機信號不好,沒法打電話通知村裏雪中送炭,或告訴其他人大傻找到了。程諾和幾個村民商量了一下,一撥人往村口去,安排人等專業救援隊,一旦到了立即領來這裏。一撥人去附近村民家裏借幾隻炭盆來燒,在專業救援隊抵達前,保暖很必要。留下來的這一撥人將喂馬的幹草丟下溝,讓靳聖和大傻先把火升起來取暖,因為受傷的人更怕冷。

大傻點著了火,先忙著找出繃帶,說包紮了野豬的傷口再說。

村民罵他不分輕重緩急,讓他先把靳書記換下來歇歇,哪能先考慮野豬呢。

“我聽我爸說這頭野豬是花了五個手指頭的價買來的,生了崽能掙六個手指頭,死了就隻值三個手指頭。” 大傻說得利落,但具體三根手指頭跟六根手指頭的價格差別多大,他就弄不清了,隻曉得家裏親戚拿它當寶貝,指望它發財呢。

不料替野豬包紮時,出幺蛾子了,繃帶纏到一半,大傻想起忘了塗藥水,又把繃帶鬆開,暴戾的野豬後腿亂蹬,將藥箱踹出去老遠,大傻急著拿藥箱,一腳踩在靳聖的左腿上。

靳聖痛得一個激靈,手底勁道鬆懈,野豬拱起後背,將他掀一邊去。

“大傻小心!”摔地上的人還沒忘了給大傻報警。

大傻扭頭看見野豬低了頭朝他撞來,“媽呀!”抱住身旁一棵樹就竄上去了。野豬嚎叫著撞樹,似乎恨極了這個將它壓了大半天的生物。

碗口粗的樹給頂得搖搖晃晃,大傻坐不穩掉了下來,正好倒騎在野豬屁股上,野豬撅翻他,迅即掉頭,再次凶猛地朝他頂去,大傻跳起來,這回騎到了野豬背上,他使勁揪住野豬尾巴,還是被掀出去兩米遠,痛得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