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樓的程諾除了睡覺,吃飯,看電視,就是替善善難過,昨晚臨睡前善善還信心滿滿地告訴她:“好開心,今晚我找個理由讓他送我去優優家,他離開時,我偷襲吻了他,他沒推開我也沒說難聽的話,哦耶,原來你三哥喜歡女人主動的……”
過隆冬,如果你隻是過隆冬,我一定親手切了你!
懷著對過隆冬的痛恨,對靳聖的思念,程諾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被內線電話刺耳單調的叮鈴聲驚醒。
是老唐打來的,問她是否住得習慣。
“不習慣也得習慣吧,誰叫我忤逆不孝呢?”她頓了頓才回話。感覺這裏比蹲監獄還慘,監獄裏還有放風時間呢。
唐庭威也是沉默片刻才說話:“苗律師念北跟溝通了一整體,好消息是念北自己找了個台階下,說隻要答應他一個條件馬上回家。”
“什麼條件?”程諾對二哥這隻奇葩好奇得很,不願出獄,竟然拿自殺威脅老唐,否則老唐早把他弄回家了。
“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兒,你二哥的意思是要你親自去監獄接他,隻你一個人。”
聽見老唐的聲線中透著一絲猶疑,一絲疲憊,程諾撓了撓尚未清醒的腦袋,冒出一個大問號:從不拿她當根蔥的二哥出什麼毛病了,明擺著在跟老唐“撒嬌”嘛。老唐兒女心重,自然是有求必應。
看了眼牆上的鍾……主啊,淩晨五點二十!監獄那裏實行的是北美時間麼?還是老唐一夜未眠看錯了時間?
“現在?”
“早點兒出發吧,今兒周五,我怕路上堵車,趕不上吃午飯。一家人早該團圓了。”老唐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是滄桑。
“開飛機去不好麼?”
“你二哥暈機。”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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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整出發,抵達監獄招待所,剛好九點十分,除卻繞道孤兒院耽誤了二十分鍾,打靳聖電話耽誤了兩分鍾,時速基本沒低於一百公裏。
靳聖說,一切順利,他明晚趕回來,第二天未來嶽丈的慶生宴他必須參加。其他事情見麵後再聊。
程諾按捺住問他“你爸知道我得病麼”的衝動,隻說了一個字“好”。她必須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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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刺目,曬在身上片刻,已然火辣辣的。
程諾手搭涼棚在樹蔭底下等著。據說她二哥光洗澡就洗了半小時,刮胡子又刮了半小時,蹲馬桶再蹲了半小時……這會兒在換衣服——非人類社會的節奏。
白,但是白得過分,好像終日不見陽光的吸血鬼族。
瘦,幸好瘦得不嶙峋,有股狂野的爆發力隱藏其內的感覺。
除了腦袋光禿禿的像出家人,一眼看去仿佛是年輕時的唐庭威站在那裏。這就是程諾看見闊別八年之久的二哥的印象。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氣色非人類了些,唐念北白馬王子的範兒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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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白,拎著黑色的旅行袋,像隻幽靈無聲地打量著程諾。“聽說你過得很風光。”連聲音都挺像老唐,隻不過嫩些,陰冷些。
“二哥好,我過得一般般啦。”伸手去接行李,被他粗魯地擋開。
“沒有我的同意,不許碰我的東西!”
程諾不介意地笑笑:“那你自己放後備箱裏吧。”心裏卻想,小樣兒,這麼不待見我何必叫我來接?
66.奇葩二少
不等她把寶馬的後蓋掀上去,唐念北將她撞到一旁,皺著眉目光挑剔地掃視後備廂,拿起除塵刷將並不髒的墊子刷了好幾下才將行李丟進去,而後命令她:“蓋上!”
程諾聳聳肩,將後蓋拉低,正要用力合上,又被唐念北撞到一邊去。
他取出行李,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拉開後車門——居然讓行李享受乘客待遇!
程諾靠邊兒站著,兩手叉在兩側都被他撞疼了的腰上,無奈地笑。“二哥這是在慪氣呢吧,不妨聽我一聲勸:放眼過去某個點,你我生得隨意,放眼未來某個點,你我走得隨機。既然過去未來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何不著眼於現在,活得隨緣些?”
唐念北在裏頭蹲久了,也沉默寡言慣了,被她這一通隨意啊,隨機啊,隨緣啊繞暈了,目光暗沉地瞪著她,半晌,開口道:“我沒有妹妹,別二哥二哥叫的起勁!你跟唐家沒任何關係!”
程諾暗想,好嘛,找台階下竟是找我黴頭來了?
“在沒見到二哥之前,我都還沒發現自己那麼招人厭煩。”她盡量克製罵人的衝動。
“豈止招人厭煩,你該死!”唐念北眼底的怒意聚斂。
程諾不由反唇相譏:“既然二哥篤定我不是唐家血脈,為何一聲不吭,讓老唐含冤受屈這麼多年?你的智商和情商都叫人著急!”
唐念北嘴角抽了抽,閃電般出手鉗住她的脖子,往後推去,動作十分粗蠻。
程諾站不穩,連連後退數步,直到後背頂上一顆大樹,正痛著,呼吸又困難起來——唐念北下手比老唐狠得多。老唐掐她脖子隻是泄氣,唐念北卻是要她命的那種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