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第一排左手那個,正拿大拇指摳又紅又大的草莓鼻!他旁邊那個,正滴著口水歪著嘴兒看她!後排中間那個,是一鬥雞眼兒,細長的脖子安在一副塌肩膀上,活像一隻吊在烤爐上的鴨,其他幾個更是……慘不忍睹!

媽呀,就算她將審美標準降到地平線,也接受不了!

雖說她已經三十一歲“高齡”,好歹是黃花大閨女啊——連初吻都還在啊——就隻能吸引這類“淳樸”、“低調”的男人了麼?!

悲憤得想屎的顧一佩不由呼號出聲:“我草啊我草!”

忽然,歪瓜裂棗陣營一分為二,讓出一道縫,縫裏出現個瘦瘦高高,白衣白褲的光頭男人,他三十歲上下,麵目清俊,神情超脫,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佛陀。

顧一佩呆了:“帥啊——”心在胸腔裏突突急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眼心動?

帥哥佛陀踏著腳下的祥土,一步步,帶著沉靜內斂、攝人心魄的氣質走近了。“我叫唐念北。這位姐姐是叫顧一佩麼?”聲音煞是溫柔,如祥雲飄在半空中。

顧一佩怔忪片刻,臉色一沉。“叫我姐姐?你頭發都掉光了,老眉哢嚓眼兒的像四十多歲的大叔!”

唐念北不嗔不惱,以深情的嗓音,深情的目光回饋戾氣氤氳的姑娘。“我以為你喜歡比自己小的男人,這才鬥膽叫你姐姐,既然你不高興姐姐這樣的稱呼,叫你佩佩可以嗎?”

作陪襯的一幹歪瓜裂棗聞言,有了集體嘔吐的跡象:這一萬塊錢一人的表演費好拿的麼?化一臉醃臢的妝容,表演最粗俗最鄙陋的形象,忍受各種精神上的意想不到的摧殘——隻為襯托唐二少的極致魅力。

領了唐家的薪水,就算二少叫他們圍繞這母夜叉裸奔也認了!

“我的乳名是你這個禿驢可以隨便叫的?給我滾遠點兒!現在我隻想替自己討回公道!靳聖——你丫的還我青春!還我幸福!!!”

唐念北目光深邃地看著她,待她喊完,語重心長地說:“一佩,我覺得你報複靳聖是假,跟自己慪氣是真。他嚴重冒犯過你,成為你的發泄對象情有可原。但作為分開多年的一家人,不見麵的時間遠遠超過了見麵的時間,你跟他之間還能有多少仇恨剩下?早該淡忘了吧,除非你刻意強化恨意,以此替自己的生活不如意尋找宣泄的借口。你是不是想過改變自己卻缺乏改變的勇氣,每天一睜眼隻有自卑和孤寂相伴,於是懊糟得發瘋、極想自我毀滅?”

他拿自己的心裏路程去試探顧一佩的心,不啻為一種冒險,但他寧願冒險,拯救一個迷失的靈魂遠比毀滅它更有意義。這是他這兩天剛悟出來的道理。

顧一佩再次怔住:經他這麼一說,好像是這麼回事。細數過往,她把靳聖整得夠嗆,潑他一身髒水壞他名聲,還把他逼的多年回不成北京,隻能在農村發展(對她來說三環之外都是農村)。

其實她早已以牙還牙、報仇雪恨了,甚至報過了頭,把自己也搭進去,一路黑撞,直至走上絕路!

今天,靳聖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她跪下,隻為救下他心愛的女人!那個女人真特麼幸福!而她尚不曾體驗被異性視若珍寶的滋味,轉眼數個春秋消逝,便淪為再也沒人疼沒人愛的大齡剩女!

她的人生,寫滿不如意!從哇哇墜地那刻起,便注定了會從一個不被待見的小嬰兒進化為如今人見人厭的危險分子!

“我猜對了?”唐念北心領神會的笑容深深誘惑著顧一佩,一種遇見知音般的感動在她胸臆間澎湃。而她原本打算拽著靳聖最心愛的女人一起下地獄、讓靳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