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擁她入懷了。

芙淑不是沒感覺到那雙手的意圖。依舊在他懷裏,抬頭問他,“聽說,你要娶我?”

他並不知道,那晚,其實是她身上用的香粉有問題。他也不知道,不是每段關係都要負責的。若這世上男子,都有這樣一顆天真少年心那該多好啊。

芙淑一邊輕聲問著,靠在他身上,順手拈起了他腰上的那枚色澤極好的玉佩。

沒想到,這少年又厲聲道,“別動!”

她訕訕將那玉佩放回了他身上,又嗔道,“可真凶,果然是衣裳一穿便不認人了。”

承譯一滯,不在說話。她能感覺出來,一提這事,這少年渾身都僵硬得有些不自在了。

再回神,抬頭望門外,剛才那人影已經不見了。

她知他在看誰。她看不懂九王爺,可卻是能看透這小管家的。

“你認識他許久了?”

若她不提,就連承譯都快忘了。那年江北災年,餓殍遍地。大批難民集聚京都城外,所有人都以為進了城便有東西吃了。沒想到京官無良,寧肯眼睜睜看著難民餓死城外也不開城門。

高高城牆下,眾人或躺或坐,夜色一降,眼睛一闔,誰也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醒來。

他身上還有最後一塊幹糧。小小一塊,他一路都沒舍得吃,更沒敢拿出來,就憑著那麼一口吃的。支撐他走到了京都。

深夜降臨,災民也無力吵鬧。他悄悄爬到城牆的一個角落裏,將那塊已經幹得像石頭的幹糧取出來。

突然發覺,與他縮在同一個角落裏還有個孩子。那小孩一轉頭,嘴裏竟然銜著一把草。一見他,那孩子嘴裏的草也不嚼了,雙眼如芒,直盯著他手裏那快硬邦邦的幹糧。

罷了罷了。他抬手一扔,那幹糧被那孩子穩穩接住了。將嘴裏的草都吐了出來,低頭咬那塊他扔的幹糧。

災民暴動,城門終於被攻陷,他隨著眾人進了京。

整個京都瞬間被大批災民攪鬧得不得安寧,家家戶戶白天也不敢輕易開門。聽說災民多喪心病狂,不是偷就是搶。

惟獨九王府,獨居一隅,不張揚,不來往,竟然是難得的歲月安好。門口老棠樹枝繁葉茂,枝椏掩映了府上大半個牌匾,若是不仔細看,都要看不清上麵的字了。就算如此,府上人多過的自在隨意,也無人刻意去清理。

一大早。九王府門一開,有老傭人於門口伸了個懶腰。

正欲轉身回去,見九王府門前,高高石階下,棠葉新落了一層。再仔細一看,似乎還躺了個人影。

那老傭人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九王府僻靜慣了,往日一開門。風卷落葉,不過驚起飛鳥三兩隻。可今日,門口竟然真的躺著一個人。

不多時,三三兩兩的人出來,將那小身板抬了進去。

半日功夫,有人同蕭池說,“爺,那小孩兒醒了,吃了些東西已無大礙,說是要見您。”

時,蕭池正負手站在閣樓上,袖風染雨,朝露沾衣,他一身的孤白。

聞言一怔,他似乎忘了,府裏人才跟他說過。一大早剛剛抬進來了一個快餓死的小孩。他當真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啊,才說過的事情,無關緊要,轉頭就忘。

來問他的那人等了許久,這九王爺才終於想起來了。

“不用了,給點糧食銀錢,打發走吧。”

“是。”

那人下了閣樓,又取了些銀子,遞到承譯手裏。

“我家主子說了,帶上這些出府去吧。”

沒想到,第二日,老傭人又將門一開,懶腰又一伸,見那小孩竟然還沒走,正直直跪在地上。

老傭人見了,什麼也沒說。轉身回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