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整夜的雪。
隆冬的日頭本就淺。卯正天色還未有一絲亮色,梓莘蜷縮在賈赦懷中,聽到外頭動靜微微睜眼。屋子裏角落熏著銀絲炭,並未覺得有絲毫涼意,隻是今日不知為何梓莘越發愛膩著賈赦。雖然梓莘修煉已有小成,不畏嚴寒,到底不比有個火爐在身邊來的舒服。
“什麼時辰了?”
梓莘略帶沙啞的聲音中透著些許魅惑。床頭那半舊的羊皮紗燈微弱的亮著,燭光影影綽綽灑在梓莘身上。她今著一襲嫣紅色中衣,此刻那衣襟微微敞開,露出誘人的脖頸還有那動人的鎖骨。
賈赦瞧著哪還管什麼時辰,伸手就要覆上鎖骨。誰知指尖堪堪觸碰到細滑肌膚,已被梓莘抬手擋開。
聽不到賈赦回答,梓莘迷迷糊糊的微睜著眼睛坐起身,瞧著自鳴鍾顯示不過隻是卯初,無奈的歎了口氣。剛想掉頭對著身邊男人抱怨幾句,人已經被賈赦攬入懷中,覆於身下。
“別鬧了!沒見那位新收的,上趕著來見你嗎?”梓莘聲音依舊帶著慵懶的沙啞,聽入那賈赦耳中,更像似羽毛略過心頭,癢癢的,卻又無法去撓。又轉頭瞧了自鳴鍾一眼,暗自攤到如今卻是時辰不對了。待轉回臉,瞧見梓莘調笑之色,一低頭狠狠的吻住了梓莘的唇,直到那外頭聲響的太過,不得不起身。
梓莘被賈赦吻的臉頰緋紅,意亂情迷。那眼波流轉之際風情萬種的媚態惹得賈赦隻想帶著她入空間雙修一番。隻是眼下卻不是時候!
想著,賈赦麵露寒意,也不管外頭鬧的如何,橫抱起梓莘往淨房去了。
“好姐姐,我做奴婢的怎好躲懶。雖大奶奶說不要我前來伺候,我又怎麼好當真了。”
啞兒掩帕而笑,瞧著攔在梓莘房門口的值夜的二等丫頭綠柳和蔓枝。其實她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裏,隻是笑道:
“夫人賜了我過來,可不就是服侍大爺與大奶奶的嗎?如今二位攔著不上我進去,我怎得服侍兩位梳洗?看時辰也該是叫起的時候了。”
蔓枝剛滿十五,平日裏深得李媽媽教誨,最見不得如此之人,叉腰而笑,
“啞兒姐姐,大奶奶身邊伺候的人自然是有定數的。耳房裏可掛著每月輪班表呢。我卻不知道上頭有姐姐的名字?姐姐可別欺負我讀書少。好歹我也是識字的。姐姐若是愛伺候,一會兒回來奶奶,下月起姐姐跟我們幾個一起輪值便是了。”
啞兒當下沉了臉,訓斥道,
“你修的胡言。我是夫人賜了,特特來伺候大爺的。”
蔓枝與綠柳對視一眼,笑意盈盈,壓低了聲音道:
“綠柳姐姐,就有些人啊,就上趕著往那爺們身前湊。如今還不是那半個主子,已經擺了主子款兒了。卻也不知道到,何時才能名正言順呢?”
綠柳冷笑,卻不看那啞兒一眼,對著蔓枝似是責怪,
“小丫頭皮癢了是不是!自打太子妃娘娘把我們幾個給了大奶奶,那李媽媽是如何教導我們的?”
蔓枝吐了吐舌頭,俏皮笑道,
“是了是了,我怎的又忘記了。人呢,切不可自貶身價。若是我們不莊重,丟的可是大奶奶的臉。”
聞言,啞兒麵色漲紅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本以為自己是那史氏所賜,在這擎蒼院中除了那大奶奶,自己便是第一人。不管得不得大爺寵,又有誰敢給她臉色看。卻不想第一日便遇到如此遭遇。她牙根緊要,眼珠一轉,抬高了聲音,
“哎,也請兩位妹妹體諒。我初來乍到,不懂這院中規矩,隻想恪守本分。萬一夫人問起,我也好答了不是。兩位妹妹快莫為難我了,以後我們好好處著。指不定就是一輩子了呢。”
蔓枝與綠柳皆是暴脾氣,聽得啞兒如是說,不約而同的冷笑起來。還是那蔓枝先道,
“哎喲喂,啞兒姐姐快別這般說了。姐姐的福氣,我們姐妹可是承擔不起的。如今叫這一聲姐姐,還不是因您福氣未到嗎?改明兒姐姐得了福氣,我們可以要改口了。快別說這一輩子,兩輩子的。”
“可不是。”綠柳笑嗬嗬的接口,“我們姐妹打小就不羨慕這等福氣。姐姐自個兒受著就得了。不必拖著我們下水。”
見兩人油鹽不進,啞兒氣結。這一夜她幾乎沒睡,往日她輪值之時,寅時中,便要起身。如今換地方,又心事重重自然早早收拾妥當,就等著跟著梓莘一同請安。今天她故意梳著雙丫髻,並插上兩朵絹花,雙兒掛著淚珠白玉耳墜,臉上拿細粉均勻摸了,有塗上些許胭脂,瞧著白裏透紅,顏色更勝幾分。就是為了見上賈赦一見。
打小啞兒對自己相貌是有幾分信息的,原聽聞史氏最不喜歡顏色出眾的丫頭,還擔心自己出路。沒成想到她可近主子身邊伺候的年紀,史氏反而喜歡起貌美之人來。今晨她鏡子中自己,可是信心十足的。她可是聽了賴家的說了,男人都是貪新鮮的。昨日必定是大爺沒瞧見她的相貌身段。無論那大奶奶生的如何好,總有膩味的一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