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業二十七年,流年壬戌。
正月初一,新春佳節,普天同慶。慣例,這日京城五品以上文武百官及其誥命夫人一同進宮謝恩。如今那榮國府兩位小爺皆為白身。梓莘雖頂著太子妃義妹之名,到底並無封號在身,如此盛舉自然無福參與。更不提那王氏不過是王公之孫女。
醜正三刻,賈代善與史氏兩人便換上朝服出門子了。待賈代善夫婦走後,賈赦與賈政各自攜娘子自家小院。那梓莘一回擎蒼齋便命人抬了幾框銅錢來助興。院中各人早就得了賞,如今不過是逗個樂子,玩的不亦樂乎。擎蒼齋內喜氣洋洋,卻也有那不服之人。隻是但凡有三分眼色也不會挑在此時鬧事,如此,便不是給人添堵,而是自尋死路了。
賈政住在榮府西側,名曰:及第院。那是賈政婚前搬入時改的名兒。任誰瞧了都是他意,自然是取狀元及第之彩頭。如今這小院內倒也頗為熱鬧。回到堂屋之中,賈政便瞧見兩位美人在跟前忙碌,一個溫順可人,另一個靈巧秀麗。待得再瞧身邊娘子端著賢淑,賈政自覺人生完滿,若是來年下場能有收獲,且一路科舉順遂便是此生無憾了。
王氏瞧著那兩位穿著幾乎一模一樣桃紅衣衫的女子,麵上不顯牙根卻快咬斷了。周姨娘,鄒姑娘兩人生的模樣性子截然不同,如今牢牢把持住了身邊的男人,自己還不能說上一句。在賈政麵前,王氏曆來敦厚守禮,怎得會與妾室通房計較。
周姨娘與那鄒姑娘都是那伶俐之人,對於賈政與王氏的脾氣早就摸透。如此見二人進來,也不管那王氏有多少真心,殷勤伺候,皆擺出了體貼溫順之姿,引得那賈政連連稱讚。王氏微笑點頭,一想到明日就是初二,臉上倒也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
正月初二,又稱“大年初二”,是那出嫁女回門之日。
去年年底,因王家長子進京趕考,他們這一房已經搬回了京城。王氏又偷偷拿著賈代善名帖,幫著娘家在城內靠近西邊地方買了一個五進大宅,一家老小也算安頓下來。王家老爺與夫人瞧著住所頗為滿意。兒女皆已成親,心中更是大定。
王家這支第二代嫡出兩子兩女。長子王子勝,是個不喜歡讀書的,卻也幫著家中庶務,實乃中規中矩之人。
次子王子騰乃文武全才,此次進京便是參加武舉。王家趕著提前入京,又是年前,自然是想接著賈家之勢找些門路。那王子騰倒也是個人物,短短時日,倒也三教九流結識不少人脈。這才有了那鄒姑娘之事。
長女便是那王氏,次女許的是金陵皇商薛家。如此倒也可以見那王家二老對兒子的期許。兩個女兒許了截然不同的人家,如今倒也是要權有權,要錢有錢了。
隔日,賈政攜王氏帶上那滿滿一車年禮往王家而去。這廂賈敏也帶著夫婿及年禮回門。瞧著女兒愈發嬌豔欲滴的容顏,眼梢眉角掩不住的喜色,那史氏終於放心,竟有幾分老懷安慰之感。又想到家中兩個兒媳,便又不由拉著賈敏長籲短歎。
賈敏一麵安慰老.母,一麵又心中感歎幸好自己的婆婆不是如此。她且不知道讓兒媳與兒子離心對母親有何好處。隻是,那史氏雖然無狀,但到底給自己尋了一門好親事。思及,賈敏更加誠心的安慰起母親來。待史氏放人,賈敏終得閑去了那擎蒼齋。
梓莘瞧著賈敏,一身大紅金絲刻絲褙子,內裏是那殷紅軟綢襦衣,下係著百褶單色襦裙。腕上帶著金絲鏤空撚珠鐲一對,手上並無其戒指等物。本是大俗的顏色,卻不知道賈敏何故,著其身不見庸俗之態,卻是那清麗雍容之氣。梓莘搖頭咋舌,賈敏臉頰一紅,伸手就要哈梓莘癢癢。梓莘咯咯而笑,舉手討饒,
“好妹妹,饒了我吧,我不笑就是了。”
賈敏自然不依兩人笑鬧一番。如此鬧罷,兩人又整頓了衣衫,重新坐好。待對視一眼,兩人不由噗嗤同時笑出聲來。梓莘側頭看著賈敏,微微點頭,
“看妹子如今之色,我全然放心。看來,那位貴婿待妹妹自然是極好的。”
賈敏紅著臉,倒也不在羞澀,伸手又捏了捏梓莘臉頰,笑道,“如今我瞧著嫂子的模樣,容色更是出眾。想來大哥哥對嫂子也是及其寵愛的。”
梓莘毫不扭捏,一仰頭臉上帶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他敢待我不好。”
賈敏掩帕而笑,指著梓莘搖頭。待笑過一陣,賈敏對著梓莘正色道,“大嫂子,待過了年,你隨我各家走動走動吧。”
梓莘挑眉,自然明白了賈敏話中之意,卻含笑著扯開話題,指著賈敏跟前茶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