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裏發出一聲歎息。

年輕的道士緩緩站起來,麵對著她:“是我。”

女子皺了皺眉,氣息凝練出來,顯化出實質的粘稠物。

一聲似真似幻的蛟龍吟響徹在道士的耳畔!

出劍!

唰!

這一劍留了手,因為不知為何,她感應不到道士的敵意。

這幾十年來,女子從未放下過警惕。

下一瞬,道士的指間抵住了劍尖,發出嚶嚀一聲脆響,蛟龍斂入了劍身,一小瓣桃花掉落下來。

“是我啊,九靈姑姑把劍收了吧!”

薑九靈一愣,眉梢舒緩了下來,緊接著又凝重的看著他。

知曉她根腳的人,沒幾個。

蓉城那位老爺子算一個,眼前這位桃花道人也算一個。

氣息由陌生變得熟悉了。

她這才呸了一聲:“小屁孩故弄玄虛,想死嗎?”

“姑姑脾氣還是這麼暴躁,老祖宗怎麼也不管管?”

“哼!”

薑九靈放下劍,坐在了椅子上,地鐵裏的燈又亮了,一切似乎很正常。

道士笑眯眯的坐在她對麵,“上次很驚險,姑姑受了傷,貧道奉師尊之命送來一些療傷之物,還望姑姑收下。”

袖子裏飛出一隻玉瓶,底下托著一片桃花,飄落在薑九靈座位旁邊。

她也不客氣,放進了包包裏:“我一會兒還要去約會,可沒工夫搭理你,有話快說。”

如塵笑了笑,麵容很是純真,他的麵孔也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張臉,同樣很英俊。

薑九靈白了他一眼,“你很討嫌,當心老爺子抽你屁股,這張臉也是你能變的?換一個!”

如塵沒理她,平靜的說道:“師尊要下山了,事關重大,老祖宗要啟用桃花觀的力量,那具道體今日開了天門,上麵降下一縷功德,我們需要提前做準備。”

薑九靈眉頭微皺:“功德?想跟老爺子搶人嗎?他們那是在找死。”

如塵:“這很關鍵,龍虎山的張臨境推演出一些畫麵,事關老祖宗渡劫之事,葫蘆要提前放出去了,姑姑,你帶著吧?”

他竟然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皮葫蘆。

正是張太虛的那隻肉身葫蘆!

薑九靈神色微動,猶豫了片刻,雙手恭敬接了過來,寶貝似的放好,然後嚴肅問道:“那法子……我覺得還是不行,太冒險了。”

如塵笑道:“所以啊,這些年我們一直在研究山川地脈遠遁的本質,現在已經有了些許突破,老祖宗想拿肉身去騙天劫,咱們做晚輩的,也不敢勸嘛。”

“唉……”

薑九靈歎了口氣,拉緊了包包拉鏈,抬頭看著他:“沒事了?滾。”

如塵抿了抿嘴:“姑姑呀,回家吧?”

“不回。”

如塵:“老祖宗和師尊都很不放心你。”

“不回!”

如塵:“師尊說她大限將至,你回去正好接替掌教的職位,天天在外麵奔波,你不累我還累了呢。”

“曆練紅塵,我自己能照顧自己。”薑九靈還是搖頭。

如塵低了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樸素布鞋,“不,關鍵是……桃花觀的根腳不能暴露,老祖宗幾次提醒過師尊,你在外麵,很容易被人算計,那幫家夥的推演術很邪門,在大上清宮的時候,相信姑姑已經領教到了。”

“嗯……”

薑九靈思索著。

上次在那座山,有人提前布置了雷劍陣,的確如他所說,非常邪門。

雖說隻是簡單的提前一步,但這裏麵的門道太多了。

當時,那邊全是道行精深的高道,若非老爺子現身,她不一定能掙脫出去。

能在那種複雜狀況下,提前算出她與郭赤玄鬥法之地,布置好雷劍陣,說明對方很不簡單。

更何況,當時現身的,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有不遠處那幾個想出手卻又不敢的家夥。

“我……再考慮一下。”薑九靈說。

如塵歎了口氣,目光惋惜的望著她:“姑姑這麼多年,還沒找到線索嗎?”

薑九靈狀態低沉的搖了搖頭:“屍首隕落時,被一道光卷走了,我……不給他立塊碑,放心不下。”

隨即,她深吸一口氣:“你先去吧,葫蘆放我這,老爺子要渡劫,他會和我單線聯係。”

如塵起身,麵色複雜的看著她:“姑姑當心,心魔能毀道。”

薑九靈攏了攏頭發,瀟灑一笑:“早就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