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符號從他體內剔除和拔出,過程不算順利,十分艱難。
魏天睜眼看了看祖庭大殿處。
他知道大醮已經開幕,師尊離去時曾囑咐過他,要好好鎮壓雷定空。
雷法並非術法,需將它視作物體而非知識。
龍虎山有義務回收自家道統。
但魏天總覺得,雷定空身上的雷法,很奇怪。
按理說天師府雷法隻有一脈,不可能誕生雙脈神雷,嫡傳隻有他魏天一人。
他自小學道,入雷法之後,逐漸將自身的道打磨的越發完整。
可雷定空身上的雷法,卻與他一模一樣!
師尊對此並未多言,但魏天篤定他老人家應該是知情的,隻是礙於天師禁製不能說而已。
雷定空背後之人到底是什麼根腳?
若他真是龍虎山嫡傳的話,又是什麼輩分?
魏天擯除雜念,專心鎮壓,那些雷電符號順著法陣被吸入他體內,錘煉著他的道。
隻是這些符號並不能強壯他的雷法,似乎入體後便隱沒了,遁入虛無中,再也感受不到。
洞府外卷出一道陰影。
陰影裏藏著一個人,鶴鶴的幹笑了兩聲:“這種純淨雷法,絕非野道人能掌握的東西,入你體內之後便遁走了,很古怪啊……”
魏天睜眼看了看他,麵色恭敬了幾分:“拜見師叔。”
他盤坐在法陣中央,不得起身,隻能坐著打招呼。
“不必跟我客氣,師兄的天機推演盤預料到今日有一場局要做,特命貧道前來護著你,你好好打坐,不要多想。”
“是。”
魏天深呼一口氣,正準備闔目凝神。
突然,他感應到雷定空的那具法身,左手食指跳動了一下。
轟隆隆——
法陣開始戰栗起來。
平靜的符號和電光沸騰如滾燙的水!
藏在陰影裏的那個人身形晃動了兩下,突然被某種不可言之力拍散,化作一團霧,逼出這座洞府!
魏天臉上驚恐之色閃過,很快平複下來,冷哼一聲:
“何人擅闖我龍虎山道場?!現身!“
嗬斥之下,虛空裏抖落出一個中年道人,腳步踉蹌著晃動了兩下。
他吐出一口氣,拍了拍法袍衣袖,凝望著洞府內盤坐的魏天,一雙丹鳳眼透著股妖邪:
“謔喲,差點被施元相拉走了我的陰神,這老東西有點意思,為張雀禮做了四十年的黑刀,可惜啊,可惜!”
“你……”
魏天咽了口唾沫。
他是怎麼知道師叔根腳名號的?!
施元相這個名字,便在龍虎山,也隻有寥寥數人知道。
除張雀禮之外,張臨境、魏天、計成伏僅三人知道他還在世。
咚——
咚——
地脈發出敲擊聲。
陰影盤旋在洞府石牆上,抖落出無數黑色液體。
施元相一個嚅囁從陰影裏滾出來,嘴角咳血,一條左臂毛孔裂開,也是鮮血淋淋。
受傷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中年道人笑著指了指魏天,表情很輕鬆,身上未見傷痕:
“你這師侄不能亂動,但凡晃一下手指頭,我就能帶走雷定空,至於你這個廢人,中了我一掌,神胎半碎,也沒有餘力跟我鬥法了,勸你們冷靜點,我說幾句話。”
施元相冷冷的看著他。
右手食指和拇指跳動,暗金色的符號一晃而過。
然而下一秒,那中年道人便伸出食指拇指,在虛空中拈走了符號,暗金色的符號蠕動之下,竟被啪一聲捏碎!
“想傳信也不能,這裏被我的神思覆蓋,外麵那尊老陽神也是感知不到的。”
施元相表情變幻了數次,這才沉聲問他:“你是什麼人?”
中年道士雙手背負,笑嗬嗬的說:“不認識我嗎?你在這封閉道場裏閉關,知覺都退化了。”
施元相凝視著他那雙丹鳳眼,隻覺得心裏似乎有一塊很熟悉的記憶,在他出現時,就被抹掉了。
中年道人摸著下巴,喃喃道:“哦?你竟能察覺到這一手,看來這些年沒有荒廢嘛,請放心,我走後你就能記起來,當然,隔不了多久也會忘記,你將在遺忘和回憶當中反複,是沒有盡頭的。”
施元相挑了挑眉:“你抹掉了自身的來去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