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也走。”敖天龍點頭笑道。他笑的很詭異。
李玉銘腦子頓時一蒙。
“你在說什麼?讓我走?”
“對你走。”
“你瘋了?”
“我沒瘋!”
敖天龍端著碗,一雙眼睛異常明亮的看著李玉銘。
“為什麼鐵少偉對我的一切都了若指掌。還不都是因為你和宇雲峰兩個家夥?我死在北藩手中,你們都是幫凶!”
“我是幫凶!”
一碗酒迎頭潑到了臉上!
“滾!”敖天龍將瓷碗摔在地上,一聲大吼。
酒雖然被溫過,但是放在碗中已經有些時候了,潑到臉上還是有些冷的。李玉銘沒想到他會用酒潑自己,先是一驚,隨後便是一股怒火直衝心頭。不過,這股衝到心頭的怒火最終還是勉強變成了一副扯出來的笑容,映在了李玉銘的臉上。
他站起身,去攙扶敖天龍。“你這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來,我扶你坐下。”
“我脾氣輪不到你管!放開!”敖天龍甩開了他,坐了下來。“你,滾!”
“我……”
第二股怒火也衝了起來。李玉銘還沒冷靜下來,又是一碗酒迎頭潑了上來。敖天龍索性將碗扔在了李玉銘的腳下,摔了一個粉碎。
“我讓你滾,你沒聽見嗎?滾!”
三股火憋在李玉銘的胸口,一下子噴發出來。
“好,我滾!”
怒吼一聲,李玉銘轉身大步走出了小店。
門簾掀起,落回。再次飛起的則是一枚自門口飛起的流星。這枚流星,斜斜的向天空飛去,逆著其他流星的方向。敖天龍知道這是李玉銘禦劍飛行的光芒。
他真的走了。
他本來就該走。他不應該為了自己得罪了北藩,得罪了龍騰神武殿,得罪了史家,甚至得罪更多根本不關他事的人。
今後的路就該自己走了。
敖天龍呆呆的坐在那裏看著一桌子酒菜發愣。
李玉銘真的不該在這裏。
馬淩站著,敖天龍坐著。他本來就是一個要比敖天龍更高更壯的漢子,此時更是顯得敖天龍瘦小病弱。
顯得弱就一定弱嗎?
“小子,我聽說你被宇大哥的神煞掌打傷了是嗎?”馬淩放低聲音問道,“能死在宇大哥的掌下,是你的福氣。給我跪下,感恩吧!”
“馬淩是嗎?”敖天龍伸出右手從筷子籠中慢慢的抽出了一隻筷子。“我今天教你一件事情。”
“什麼?”馬淩搖搖晃晃帶著醉意問道。
“你知道有句老話叫虎落平陽嗎?”
“知道,”馬淩笑道,“我也知道敖天龍,這句話形容你最恰當了。我就是狗,就是欺負你這平陽虎的狗。怎麼樣?你殺我啊!”
“這是自然!”敖天龍理所應當的笑了笑,手裏把玩著那支筷子,“但是我要你在死前,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假,但是虎永遠是虎!”
“虎”字入耳,敖天龍手中的筷子也直直插進了馬淩的咽喉中!自前喉間而入,自頸項之後而出,一根筷子完全刺透了這個人!
馬淩一驚,喉間一陣格拉作響,向後退了兩步。他真沒想到一個看上去快死的人了,竟然還有這麼快的身手。自他身邊一錯而過,他腰間的明刀和腋下的暗刀就被敖天龍一起抽了出來。
刀已出鞘,人還沒有倒下!
那邊桌子上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們眼看著馬淩被殺,眼看著敖天龍抽刀出鞘,雙刀在手,沒錯。但是他們也隻能是眼看著,因為腦子根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身體更是反應不過來。
“同樣的。”敖天龍顫顫巍巍的拎著雙刀走向了那群人,“你們也給我記住,虎落平陽還是虎!”
當年十裏殺陣中近百高手圍殺,我都能脫身。你們以為我敖天龍會殺人是開玩笑嗎?
孔徑最後記住的就是敖天龍的那雙眼睛。一雙黑眸,閃著矍鑠的光芒,宛如夜間璀璨的明星,更像是夜間發光的黑珍珠。那雙眼睛宛如一雙深淵,將人深深的吸了進去
——通往地獄的深淵。
禦劍飛行,一晃神便是千山已過。眼看群星流雲在身邊飛逝而過,耳聽冷風呼呼將自己衣衫吹動,李玉銘的心卻根本冷靜不下來。
他還在氣,真是很生氣!
他欠敖天龍的嗎?
為了他,李玉銘沒有理會過鐵少偉讓馬淩帶給自己的口信。
為了他,李玉銘沒有理會家中急急催他回去的傳書。
為了他,李玉銘沒有任何的解釋給自己的未婚妻。
為了他……李玉銘自覺放棄了很多。
他實在不應該被敖天龍這樣對待……但是就算他這麼對自己,又能怎麼樣呢?沒有人會很坦然的接受死亡,沒有生命會在最後一刻心甘情願的離開這個世界。尤其是像敖天龍這樣的人。他還有很多心願未了,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