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不是聖母,從一開始他就決定要報仇,因為趙楓和劉田一日得不到報應,他就一日放不下過去。
他之前給偵探k打電話,請k幫他查趙楓和劉文,k告訴他的確有幾分蹊蹺,但無法找到證據,k說會繼續查,但很有可能依舊沒有任何證據。假如真的這樣,雇凶殺人這種事他做不出來的,他隻能逼趙楓自己露出馬腳。
他執意要靠自己報仇,而自己如今之事過氣的三線小明星,根本不可能刺激到趙楓,所以他必須迅速紅起來,至少要紅到能與趙楓分庭抗禮搶資源的地步,以趙楓的為人必然嫉妒橫生、懷恨在心,再借機使點小把戲就能狗急跳牆逼他做出點什麼來。
趙楓如今早已轉戰大銀幕,正在磨礪演技爭奪影帝,想要與他分庭抗禮那就必須有爭奪影帝的實力,演技他是有的,他缺的是名氣和大家對他的認可。假如他真的把木澄塑造成乖巧憂鬱惹人疼的形象,配上帥氣的外表,必然會收獲大媽小姑娘們無數尖叫,紅起來不是問題,但留下這樣的形象,恐怕他就要在偶像派的水泥瀝青路上撒丫子狂跑不回頭了,想要跟趙楓爭想要逼得他狗急跳牆就難了。
那麼,木澄應當是怎麼樣的呢?
夏川望著鏡中人,心裏無端興奮起來:瘦削是外部條件,但到底是日薄西山還是清臒如鶴,這便全靠演技了。
導演選了兩幕戲來試鏡,一幕是在醫院,他無意間聽到主治大夫跟姐姐說自己時間不多了,另一幕是在廣場畫畫。
夏川道:“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action!”
夏川安靜地往前走著,走得很慢很悠閑,他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完全不像是個重病之人。
導演蹙了蹙眉,現場也盡是交頭接耳之聲。
忽然,許是走到大夫的門口,夏川停了下來,他抬起手。
夏川的手抬得很慢,很慢,他咬著牙,整個身體都微向□□斜,仿佛這一抬手便要耗盡他的力氣似的。
一個動作,便一掃方才的悠閑,表現了出角色的病重;再與方才的悠閑相配,給角色平添了一份堅強和樂觀。
導演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周圍的議論聲也低了下去,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夏川的手輕輕叩向房門,但卻忽然頓住了,就停在房門一寸遠處。他的渾身似是顫了一下,背脊挺得筆直,十指遽然蜷縮,半空中的右手緊握成拳,而左手,正死死地扣住牆,幾乎要在牆麵上摳出五個深深的指印,他的臉色也忽然變得慘白,笑容僵硬,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隻剩下無助和絕望,他幾乎站立不穩踉蹌幾步靠在牆上。
情緒轉變幹脆利落,絕望在攝影棚中彌漫,眾人不由屏住呼吸,隻剩導演半夢半醒地低聲喊了句:“攝像,夏川麵部和手。”
夏川靠在牆上,兩眼失神,神色呆滯,整個人沒有半分生氣,過了半晌,他忽然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已經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隻是笑容淺了幾分,但他的眼神卻更加明亮。
他最終沒敲開辦公室的門,隻是緩緩地把手收回來,往袖中縮了下,攝像緊隨著他的手,一道血紅在顯示器上閃過,他悄悄轉身,一言不發地往自己的病房走去。他的步伐比方才慢了幾分,但背脊挺直,他走得無比堅定。
夏川站定,微笑道:“謝謝。”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氣。短短的三分鍾,夏川從安寧到絕望再到堅定,演繹出了一個身患重病卻依舊樂觀堅強的少年,眾人起初還對他抱有懷疑,但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已被他帶動,隨他悠閑隨他緊張,隨他喜隨他哀,完全沉陷在他的表演中,從最初的不屑到最後沉陷,幾個女孩子的眼眶都已經紅了。
導演和編劇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眼中都閃爍著難以磨滅的驚喜,導演喊道:“夏川!”
夏川快步走到兩人麵前,微笑道:“導演,您找我?”
導演問道:“我看你剛才似乎手上掐出了血,需要包紮一下嗎?”
夏川壓低聲音道:“不用的,這個是我剛剛偷用了*姐的口紅。”
導演&編劇:“……”
編劇笑道:“你對木澄的理解跟其他演員似乎不太一樣,能跟我說說嗎?”
夏川點點頭:“是這樣的,我第一次看劇本,覺得木澄的形象應該是安靜憂鬱、溫馴乖巧的,但是又感覺不對勁。後來我又讀了一遍劇本,看到幾個地方,覺得木澄不應該僅僅是這樣的,他應該還是堅強的、是樂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