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1 / 3)

這二皇子的活法,他從小苦日子過慣了,素來務實得緊,完全難以想象養尊處優所帶來的空虛感,更不能理解他們那所謂‘超然於世’的篤定。

“喝酒麼?”

大皇子夏淵不知何時走到夏槐身側,不容分說地遞給他一個酒盞。

夏槐接過酒盞,任由兄長為他盛滿,隨即遞到唇邊,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

“最近你可是戰功赫赫啊。”夏淵居高臨下,他望著山腰處舞蹈的少女,幹巴巴地說道,“即使是我,都沒有讓西雪連續大敗過那麼多次。”

“運氣好罷了。”夏槐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他抿著酒,好像也在欣賞山下篝火彤彤的夜景。

“是麼?人一旦太謙虛就會顯得虛偽。”夏淵冷冰冰地轉過頭,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神情因為妒意而顯得僵硬。

或許是親兄弟的緣故,這兩人的眼部輪廓分外相似,同樣烏黑的眸子裏透著類似的煞氣。

“那好吧,我承認,一半靠運氣,一半靠詭計。”洞悉了對方話中的敵意,夏槐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烏目也暗了一層。

他忽然靠近自己的兄長,又輕聲加了一句,“大哥應該知道,我最擅長和人玩兒陰的。”

此話讓夏淵打了個激靈。

夏槐說的或許隻是一句玩笑話,但夏淵卻聽出了弦外之音——

他從那減輕的語音,下抑的語調,還有富含深意的微笑之中似乎都感覺到了另一層意思,那好像是種藏而不露的威脅。

“說實話,你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有勇無謀的草包。”夏淵拿起手中的酒樽猛灌了一口燒酒,“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你這人有很多讓我出乎意料的天賦。”

自從正式成為東雪國的三皇子之後,夏槐便不遺餘力地投入了新角色之中。

從前在曄國官場中的曆練,成就了他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多變本事,明盼芙傳給他的經驗之談更是讓他具備了更加細膩敏銳的識人之道。

五年來,他努力讓自己顯得樂善好施,並廣泛結交大臣,不分畛域,處處遊刃有餘。

如果說剛開始,夏槐的貴族派頭裏還帶有三分模仿的成分,那他現在的舉止已是渾然天成的皇族風範,昔日野性倔強的影子早已煙消雲散。

當然了,眾口難調,總有那麼少數幾個反對派不怎麼待見他。

他們看來,無論這個新來的皇子有多聰明好學,市井無賴的本性還是根深蒂固,即使他的舉止再得體,說話再文雅,那雙陰鬱的黑眼睛裏還是會泄露出本性中的粗野和低下。

“說實話,有些方麵,你的天賦甚至超越了我。”夏淵望著回廊外的景象,陰沉沉地說道,“老二的天賦在於詩詞書畫,本來我以為自己得天獨厚,沒想到半路又多出個弟弟。”

“天賦需要挖掘。”

夏槐晃動著酒杯,他嘴角上翹,始終富含笑意,“二哥從不觸碰權謀兵法,即使有了天賦也難以施展,而大哥您呢,如果試著去親近大臣,或許也會發現前所未有的才能。”

夏淵默不作聲。

方才的那番話看似心不在焉,實則句句飽含挑釁。

如果放在從前,他剛才的話意便是——

有種的大哥你就放下架子去結黨交友啊,二哥也不過是個隻會空想的公子哥兒,自己無能也就算了,少來這兒眼紅我!

可惜現在夏槐是皇子了,他就算真要挑釁也不能顯得粗魯,必須保持委婉和含蓄。

夏淵聞罷重重地將酒樽按在朱紅欄杆上,鷹隼般陰冷的目光牢牢鎖在了遙遠的舞者身上,“沒錯,天賦需要挖掘,就好比那個漂亮的姑娘,如果她從不賣弄風情,就不會發現自己是那麼善於弄姿賣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