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才三歲多,還沒開始記事兒呢,季澤清也才六歲。”

“綁架?”我想念哈佛的人果然注定有傳奇的人生,這麼小就遭遇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嗯,那時候季叔叔在政府衙門當差,剛升職,就碰上了C城最大的土地開發糾紛案,他雷厲風行地解決了,也得罪了一批人,所以才遭此橫禍。聽說綁匪是把他們兄妹抱上車的。綁匪沒什麼經驗,也看著他們年紀小,一上車就掉以輕心,鬆了手。季澤清這時看見窗外有行人經過,居然抱起季澤研把她從車窗扔出去了。那麼小的奶娃子,別的孩子在這時還穿開襠褲呢,他就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和魄力,真是不同常人。”

我睜大眼,覺得這故事實在像警匪片,不過男女主角實在是迷你了些,像是動畫版的追殺案,有著強烈的違和感,讓人不敢相信。

杜文諾繼續說道:“綁匪看到少了人質不說,還被人發現了,把火氣全都撒在了季澤清身上。話又說回來,季澤清畢竟才六歲,哪兒受得了那種虐待?後來警方破獲的時候,季澤清說話都不利索了,一結巴就結巴了三年。”

我想起季澤清說過他晚上了好幾年的書,竟不知有這麼慘烈的真相。

“後來,季叔叔為此還辭了職,專心幫孩子看病。據說試過不少方法,到第三年,還聽從心理醫生的意見——為了讓他回到綁架前的生活,人為地把一個九歲的孩子送進了一個陌生的幼兒園裏。你想,把一結巴送進正常的幼兒園,不得受人嘲笑,更加讓人有陰影?季叔叔也是病急亂投醫了,那時候國內的心理醫生也是二把刀,所以啊,還不如不治呢。”

我問道:“那後來治好了麼?”

杜文諾白了我一眼,像是我問了個特別白癡的問題:“沒治好他能滔滔地跟我說佛禪說古典樂?”

我問道:“沒什麼後遺症麼?比如某些特地的場合或者麵對某一個人時還會結巴啊之類的……”

杜文諾想了想,說道:“沒聽季澤研說起過。聽說上小學那陣兒就好了,不可能時隔那麼多年還結巴吧。我反正不能想象季澤清在我麵前大舌頭那樣。嘖嘖嘖,他那樣風度翩翩的樣子,老天怎麼舍得呢?你要非問我,在某些特地的場合有可能結巴,要說麵對某個人結巴,那隻有可能再次遇上綁匪了。”

“那你說如果有這種情況,他碰上的那人不是綁匪,但他跟她說話時就是結巴上了,然後幾年沒見麵,再次見麵時,忽然又不結巴了。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啊?”

杜文諾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谘詢師的職業病又犯了吧?怎麼可能?結巴又不是癲癇,一會兒犯一會兒不犯的。”

我沉默不語。季澤清那時在黃城高中,果然是裝的結巴。

杜文諾說道:“不過季叔叔也不容易啊,不僅辭去高官接手家族事業經商,為了季澤清有個新的開始,還特地讓兄妹倆改名換姓,又是孟母三遷地搬了好幾次家。”

“那他原來名字叫什麼?”

“季世坤。也是個不錯的名字呢。”

我感到眼前有一發子彈正對著我飛來,迅速穿過我的眉心,“嗖”地一聲,一擊致命。

第28章

我想起來了,所有的片段跟走馬燈一般在我腦海裏轉了一圈。真是撥雲見日豁然開朗。為什麼我第一眼看見季澤清的時候,會莫名覺得他有些娘娘腔呢,為什麼他初次跟我打招呼的時候,會讓我覺得詭秘莫測呢,這原來都是有玄機的啊。

季世坤,那可是我讀幼兒園時最大的樂子!

90年代初C城的幼兒園,可不像如今幼兒園那樣有豐富的玩具和節目。離我家最近的幼兒園小朋友,幾乎都是來自筒子樓那幫的野小孩。要麼大家是鄰居街坊,要麼父母是同事朋友,反正小孩之間相互知根知底。彼時,因為我父親是人民教師,還在我們那片中學裏當了個芝麻官,所以我在野小孩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我是傳說中的女大王,舉一把木棍當寶劍,就能號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