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短信,告訴我詳細的時間、地點就行了。”

律師說道:“好。那麻煩紀小姐帶好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還麻煩您買一張前往M市的車票了。”

我說:“好的。”

當初因為怕父親發現我結婚的事,等他和後媽結完婚後,我就把戶口本帶在身上了。我從櫃子裏拿出那本燙金的結婚證,打開看,裏麵那個男人嚴肅堅定,那個傻妞目光飄渺,卻笑得燦爛。

我摸著照片上的兩人,眼珠子一滴滴落在照片上。水痕中,我發現,他們真的一點都不配。

第二天,我按照律師發給我的地址,買了一張車票,登上了去往M市的汽車。M市是靠海的旅遊城市,每年暑假前,我都計劃著到M市的海灘度假,最後都因為心疼銀子不了了之。沒想到,第一次踏入M市,竟是為了離婚。

結婚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離婚也在一個陌生的城市。

我在M市的民政局門口等季澤清。為了不被人認出來,我戴了一頂鴨舌帽,又戴了副墨鏡,站在樹蔭下,仍不敵悶熱的天氣,汗水流得滿臉都是。知了叫得撕心裂肺,我抬頭看了看梧桐樹葉隱藏起來的天,慘白慘白的,讓人眩暈。

季澤清就這樣站在了我麵前。我還在眩暈中,看見他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臉色很不好,跟我說道:“走吧。”

我跟在他後麵進了民政局。他沉默地帶著我填了《申請離婚登記聲明表》和《離婚登記審查處理表》。我悄悄看了看他的字,筆鋒柔和,看著似是在哪裏見過,可卻一點也回憶不起來。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說:“你怎麼什麼都懂?以前熟門熟路地帶我結婚,現在又熟門熟路地帶我離婚,你是老手啊?”

季澤清沉著臉,冷得像是剛從冰窟裏走出來,噝噝地冒著涼氣。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看了看表上的內容,指著一處手寫的欄目說道:“離婚緣由是‘不可抗拒的外部原因’,什麼外部原因啊?”

季澤清低著頭。

我接過來看了看,又瞥了一眼沉默的季澤清,替他解釋道:“哦,那時是我逼他結婚的,算不可抗拒的外部原因。”

工作人員白了我一眼,跟季澤清說道:“你當時不是自願結婚的?要是不自願,婚姻本身就是違法的……”

季澤清打斷道:“是自願的。”

民政局把登記表給我們,說:“把理由寫得具體點。不可抗力?是地震還是洪災啊?說清楚了再過來。”

季澤清領過表,走到一邊,盯著表發呆。

盯了很久,他轉頭問我:“離婚理由該怎麼填?”

我撓了撓頭,重新領了張新表,抄了一遍他寫的字,在離婚理由上寫道“因為妻子當眾出軌、社會影響不良”,還給了他。

季澤清看了看上麵龍飛鳳舞的字,忽然把它撕成了碎片,卷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裏。他的臉皺在一起,像突然溺水一般,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慌張和憤怒。

我重新拿了一張紙,又抄了一遍,離婚理由變成“因為妻子是個麻煩製造機”,再遞給他,他看了眼,還是撕了。

我安靜地趴在台麵上,仔細想著引起離婚的各種理由,從“妻子想要出家”到“妻子長得不好看”再到“妻子性冷淡”,一一都被季澤清撕了。

我想了想,最後寫上了“因為夫妻不相愛”,遞給了他。他看著這幾個字,眼睛終於變得有生機,然後他在聲明人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