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清一直很安靜,間或夾幾根青菜什麼的。
李善軍喝得越來越多,最後醉醺醺地抱著我的肩膀,說道:“紀晴冉啊,你知道嗎?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麼?!氣節!可是我動不動就跑到院子裏去跪搓衣板,一跪就跪大半夜,不管外麵打雷還是下雨呢,就得讓我那麼直挺挺地跪著。你說,我一個開旅館的人,關鍵時刻連塊遮風擋雨的瓦片都沒有,我孬啊!”
我尷尬地將李善軍往邊上推了推,可李善軍是哭上癮了:“好,你讓我送花,我就送唄。但你非要讓我給你買什麼黑玫瑰!咱這小山城,哪裏有什麼黑玫瑰啊?結果我買了朵粉玫瑰,往上麵潑墨水,才算是交差了。你說娶個媳婦不是受罪麼!”
我其實有些想發笑,我不知道李善軍竟然這麼有創意,這也能蒙蔽過關?!
季澤清冷冷地看了李善軍一眼,端起杯子來慢慢喝了口水。他很有分寸,一如他平時的理智,碗裏的黃酒他都沒怎麼動。
我跟李善軍耐著性子說道:“你再扯有的沒的,小心又跪搓衣板啊。這大雪天的,要跪在外麵,夠你喝一壺的。”
李善軍的頭立刻低了下來,嚷道:“老婆,我錯了,我不敢了,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犯了。你是咱家的指揮槍,你指哪兒,我就去哪兒。你讓我向東我絕不向西。”
嚷了幾句,他就栽在桌子上了,任我怎麼推他,他也隻是哼哼,醒不過來了。
季澤清放下水杯,微笑著跟我說道:“他很怕你?”
我搖搖頭:“他怎麼會怕我?”要怕也是怕他的老婆。
他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禦夫之術的。這麼一比較,之前你對我真是太客氣了。”
我嬉笑著道:“看完之後,現在還心有餘悸吧?是不是特別慶幸自己當時英明神武的決定?”
他偏著頭,眸色深沉地說:“我挺羨慕的。被老婆管,是一種幸福。男人隻要經曆過對他不聞不問的女人,都會覺得被管著才會有安全感。”
“我之前對你不聞不問嗎?我那天不是跟你做了一個深度訪問麼?”
“可你從來沒有像對他那樣,提過稀奇古怪的小要求。諸如黑玫瑰什麼的。”原來他喜歡的是李善軍老婆那樣作的女人……
“黑玫瑰對你來說,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說道。
“那你可以提五彩玫瑰啊。”他說道。
我想了想,說道:“太折騰你了。那還得潑好多種顏色的墨水呢。要想有五彩玫瑰,我找幾樣不同花色的玫瑰做成一束不就行了。”
季澤清柔柔地看著我:“你看,你對我就是這麼客氣。”
我那是心疼你!
旅館所有的鑰匙都是鎖進錢箱裏的。我沒有錢箱鑰匙,即便有,我也不會輕易動別人家錢箱,畢竟錢這個東西,實在是太敏[gǎn]了。我看著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李善軍,一籌莫展。
季澤清說道:“房間在哪裏?我扶他過去。”
我隻好把他領到我的房間,說道:“你放這裏吧。”
季澤清把笨重的李善軍扶進屋,擦了擦汗,看了一圈房間,沉默了。過了會兒說道:“你們住一起?我看見你的筆記本了。”
我胡亂地說著:“也沒有,唉也算是吧,其實,也不是。唉……”
他沒有耐心聽我說完,問道:“那你給我開個房間吧。多少錢一晚?”
“錢倒不是個問題,關鍵是房間鑰匙被鎖進錢箱裏了。我沒有錢箱鑰匙,隻有李善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