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沒關係你救個屁啊,前麵又不是個美女。但一看這叫名的架勢,愈發來氣,壓在馮程胳膊上的手就去拽他腕子,想將人拉著甩出去。

馮程是正規的武警,反應相當快,一見對麵的眼神一轉去看手臂,瞬間就撤了手。

想要偷襲的漢子撲了個空,手指屈著懸在空中,倍覺掉麵兒,老臉上不乏一絲尷尬,很快就被猙獰取代,嗆了句待會再措拾你丫的,然後順勢就指向擦完臉正狂眨眼,一臉茫然的許沐,咬牙切齒的威脅:“小子,你壞了老子的大事,今天不給老子一個交代,你他媽就甭想出這店門兒?”

說著他將指著許沐的手撐開做掌,嘭一身瓷實拍在桌麵上,胸口手指粗的金鏈子,隨著陡然彎腰,晃蕩的厲害。

許沐這下又注意到,他粗黑的五個手指上,就有三個帶了戒指,被膚色反襯的金燦燦的黃,麵積還不小。

許沐看他一眼,真是無辜的滿頭霧水,他轉著眼珠子去看馮程,對著馮程直往漢子那邊甩眼神兒,目光裏全是求知欲,咋回事兒啊。

自從程徽死了以後,和他相關的一切,能找到能毀掉的,照片衣服紀念品,甚至寫了名字的書本,都被馮程一把火放了,他和以前所有的朋友都斷了聯係,馮必玉也再不敢開名字玩笑,家裏連上海灘也不敢放,程徽的一切,連同他的口頭禪,都成了禁忌。

所以馮程真的有很久,都沒聽到這三個字了。

上次在馮必玉的對話框裏看見了,登時跟炸藥似的在他壘起的心牆上開了個洞,那些刻意想忘卻的記憶,泄洪似的就噴湧出來,一會是程徽指著他大罵馮晨晨你這個負心漢,一會又是他被卡車碾的開腸破肚的死狀,滿地都是血,怎麼也看不到正常的世界顏色……

那時馮程對著對電腦,渾身卻如墜冰窖,他僵硬著手指打完字,就關了機,然後做了一整晚噩夢,夢裏的卡車呼嘯而過,輪子底下的程徽血肉模糊,卻伸手對著他叫,他說,馮程,你媽憑什麼這麼對我,就因為我……他嘴裏還吐出兩字,被淹沒在尖銳的急刹車聲裏。

再次聽見這幾個字,馮程臉一寒,覺得自己也有點想打他,於是轉眼去看空氣,抬腿預備就走,隨他去二。

許沐見求助無門,就決定自救,因為對麵的暴發戶看起來快要氣爆的樣子,指不定精神錯亂,就要傷及無辜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著拿指頭在敵我之間指:“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錯你媽了個逼,說的就是你。”漢子的語氣很衝,聲音也很洪亮。

大夥霎時就看過來,許沐被罵的有點不高興,也站起來,個頭還是不夠,但爭辯靠的是氣勢和機智,還有理,於是他把下巴一昂,傲傲的說:“我不記得有得罪過你,並且我確信我不認識你,在你坐我對麵吃飯之前,我根本沒見過你,所以你再想想,是不是認錯人了。”

漢子被他囉嗦的恨不得哆嗦,心裏隻想砍死他,想著自己當了幾十年流氓,還沒見過流氓到這麼無恥的,攪黃了自己三十萬的借款不說,他還死不承認,無辜的像什麼似的。

他摸了摸後腰,發現出門趕急忘了帶刀,登時氣得太陽穴突突亂跳,欺上一步罵道:“你個狗//日的,剛老子打電話,你就在對麵嘰歪嘰歪,把老子的三十萬全攪黃了,你他媽還不承認!”

許沐被他一身殺氣嚇的有點退縮,嘴裏嘟嚷著:“我說我的你說你的,怎麼就礙著你了,世界這麼大,誰規定不能同時打電話了。”

漢子大罵一聲槽,抬腳就猛踹桌子,桌子腳在地上刮著嘩啦,一堆碗碟由於慣性從桌沿摔下去,豆漿包子醬菜,糊得白褐交雜,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