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坐著,來,吃點水果。”
很快,端著果盤的馮女士就出現在了沙發處,似乎是察覺到氣氛不夠熱絡,立刻瞪了馮程一眼,笑罵:“讓你陪小沐說呢,你怎麼比個閨女還矜持。”
說著用牙簽叉起一塊蘋果,笑盈盈的遞給許沐。
許沐坐得筆直端正,伸手接了嘴巴甜:“謝謝阿姨,坐下歇會吧,”邊在心裏狂點讚,可不就是矜持到死麼,難搞的要命。
吐了句槽,看見麵前興高采烈的母親,心裏又浮起一層霧靄般淺淡又無處不在的愧疚,和人閨女演情侶戲,心裏卻偷偷將人兒子覬覦,相當不是人幹的事兒——
可感情這東西,不是菜市場裏的大白菜,覺得價位不合心意,還能討價還價想拿就拿,說放就放。它是洪水襲來時堤壩上那個蟻穴,注定隻能以無法修複的姿態,將人的理智摧枯拉朽。
那天和馮必玉在咖啡館,聽到了程徽的故事,不是什麼愛的天崩地裂的愛情經曆,撇去雙方都是男性,往事甚至可以說毫無新意。
就是在最青澀的年紀,遇到了一見鍾情的對象,從此開始死纏爛打,從校園一直延伸到社會,終於憑得堅持不懈的努力和心意,撞開了對方的心門,俘獲一份,沉甸甸的感情,真摯而毫不摻假。
花一樣的年紀,遇見誰,都像對的人,可離開象牙塔以後,在社會裏浮沉著分道揚鑣,個人悲哀個人嚐,經年回首駭然發現發現,那人已然麵目模糊。
不出所料,是程徽倒追馮程,可出乎意料的,是馮程年少的性格。
在馮必玉知道不多的追憶裏,他哥哥鋒芒畢露,受人仰慕,長打籃球,不太冷酷,到處和人稱兄道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和如今的馮程,對比鮮明的,像是時光在人生中切下一刀,前路輝煌色彩繁曼,後來灰暗陰霾密布,唯餘冷冰冰的溫度,像不得已的苟延殘喘。
同性的愛情受人阻攔,許沐親眼見過,可許東籬抗住了,他過的不好,卻從不後悔。可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許東籬那樣堅韌,起碼程徽不是,至於馮程,許沐偏心的,不想談論他。
馮必玉低眉順眼,神情淡淡,帶點悲傷,就這陶瓷的咖啡勺,在杯沿輕輕的敲,合著拍子,說著往事。
知道程徽的存在,是她上高三那年,馮程高她二屆,在本市上大學。
他在學校人氣高,狐朋狗友一大筐,卻很少帶人回家來玩,因為父親去的早,馮媽媽把持家境,忙的陀螺一般,所以友人那頓飯,就能免則免,盡量不給她增加活計,哪怕是多煮幾頓飯。
可那年夏天暑假,他卻突然帶了個男孩回家,白色t恤休閑褲,臉龐陽光又帥氣,那人就是程徽。他說程徽家裏遠,回去不方便,馮媽媽熱情好客,一口應答讓程徽住下。
程徽生的很幹淨,馮必玉那時被排山倒海的題目湮沒,沒來得及動心覬覦,隻是偶爾苦大仇深的抬頭,總是看見程徽跟著馮程屁股後頭轉,揚著笑臉滴溜溜的獻寶,摟肩打趣分外熟絡,馮程不鹹不淡的應,可眼底確實有笑意。
怎麼看,都是鐵哥們兒。
被橢圓雙曲線折磨的發瘋的妹妹,和為生活奔波勞累的母親,誰也沒發現,變化靜水深流的進行著,隻待突然釀成一道漩渦,卷進去,就屍骨無存。
馮程畢業的時候,她在外地上大學,很少回家。隻是程徽已然變成了家裏的一份子,好幾個年,都是在這邊過的,馮必玉還當,自己撿了個帥哥哥,竊喜哥哥結婚能收雙份的紅包。
大二她開始臭美,燙卷發化妝吃西餐,在外頭的日子,過的像個淑女,也有個紈絝在追她,正虛榮心作祟的拿喬得瑟,要命的電話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