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我進去,那個宮女轉身下跪,叫了一聲:“格格……”

是新荷!

一時間百感交集,大腦中有血氣在傾湧,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幾句,我便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看到胤禛連日來陰雲密布的臉上顯出了笑容,宮殿裏暖氣氤氳,清香繚繞,新荷她們都不在跟前。胤禛握著我的手,柔聲道:“蘭兒,我們又有孩子了呢!”

我閉上眼睛,無聲的笑,這對於我,並不是一件多開心的事情。

“蘭兒,你不開心嗎?”他撫著我的額發,輕聲問道。我知道他也很累很憔悴,如此來安慰我,心裏也有感激,可是……我真的不開心。

“皇上,今天禧兒還哭著問我,她是不是皇阿瑪的女兒?怎麼外麵的人都說她是撿來的?”

胤禛歎了口氣,握著我的手說道:“朕知道很委屈你們母女,禧兒的事情,我和十三商量過了,就當作十三的女兒進宮,過幾天封和碩格格的時候,和老三他們的女兒一起,封和碩惠公主。”

我垂著眸子不出聲,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原本已經去世的女兒不可能再出現,隻有借著十三的名號讓她留在宮裏。

“十四那邊,他大概是想通了,若是他進宮見太後,就讓他見。隻是皇上,說句不恭敬的話,不要任人故意去為難他,好歹看著皇太後的麵子吧。”

“我知道……母子失和,兄弟反目,蘭兒你說,我這個皇帝是不是很失敗?”他蹙著眉頭問我,臉上隱忍著痛苦。這個兄弟兩個都有的表情,如此的相似。

放不下,理還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皇帝家的經更是無人能解。

當晚胤禛留在了景仁宮,偌大的床鋪,我們兩個人睡在其上還是顯得無比的寬大,黑暗裏,他牽住我的手,輕聲道:“蘭兒,記不記得,我們曾經一家四口,睡在一張床上。”

“是啊,那時候,皇上還嫌元壽礙事呢。”我輕笑,回握住他。還是愛他,不管到何時到何種境地,還是愛他,隻要有他在身邊,那些在意的事情總是可以暫時的拋棄。是的,暫時,因為,他並不是總在我的身邊。

“蘭兒,你相信我嗎?他們都在謠言,說皇阿瑪的詔書不明不白,甚至連皇太後都不願見我……”他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胸口,有溫熱的液體連帶著也濕濡了我的雙眼。

男人有時候會有偶爾的脆弱,脆弱過後,他依舊是冷麵冷心的雍正大帝,無情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風波暗湧

關係本已緩和的胤禛和十四兄弟兩個,因為五月份太後的離世再次變得劍拔弩張。太後病危的時候,胤禛曾經連夜讓快馬送過一封書信給十四,讓他緊急趕回,饒是這樣,十四卻不知因何而耽擱,待到趕回京城的時候,太後的梓宮已經停放到了寧壽宮裏。

天氣悶熱,這座紫禁城好像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裏一樣,靈堂裏,白燭一滴滴的流下滾燙的淚珠,我陪著一身縞素的胤禛守在旁邊。他執意不肯離開,可是身子又不好,早年中過暑最怕炎熱,已經昏過去一次了,而我撫著小腹也是汗水津津。

兩個人暗自較量,他不走我便也堅決不走,一來真是不放心二來怕十四回來鬧事。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有清涼的風灌了進來,越來越大,墨色的天空開始電閃雷鳴,滿梁白色的縞素隨風飄起,恍恍惚惚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太監過來稟報,說十四爺已經進了神武門,正往寧壽宮趕來。

胤禛閉著眼睛,深深的歎息,麵色疲倦的看了我一眼:“看來要下大雨了。蘭兒,讓他們都撤走吧。”他指的是站在外麵的宮女太監們,皇帝的家事總歸不容外人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