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慕容弈這話，雲霓裳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回了錦王府。
慕容弈溫聲道：“你先回去休息，本王還有些事要辦。”
雲霓裳看著他臉色凝重，便沒問是什麼事。
她便應下了，先回房間去了。
……
而，雲霓裳離開之後。
慕容弈轉身，進了慕容氏的祠堂。
他在祠堂裏頭，跪了一整夜。
快到天亮的時候，他方才看著慕容滄的牌位，開口道：“慕容氏家訓，忠君報國。父親雖然早亡，不能親自教導，可父親臨死之前，留給孩兒家書數封，言慕容氏以天下百姓為先，不可因一己之安危，便起反心，至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
話到這裏。
慕容弈低笑出聲，大概父親留下這封家書的時候，就知道天玄帝是不容他，不容慕容氏的，便訓誡他，不可為了自己起反心。
可是如今……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道：“父親，你看見了嗎？陛下為了那座行宮，魚肉百姓，置天下不顧。殺掉蕭家和淩家幾百口人。這已經不是孩兒一己之安危了。”
“陛下要召回那九千萬兩銀子，誠然孩兒有解決之道，可孩兒也清楚，解決了此事，陛下還會用別的辦法尋來錢財，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更別說，霓裳的身世將要被查出，陛下定要她的命。”
“父親，孩兒一直聽從你的教導，不管天玄帝如何逼迫孩兒，是下毒，刺殺，抄家，羞辱，還是那些公文，孩兒都忍了。可如今，孩兒忍不得了。”
“眼下，為公，孩兒已經護不住百姓。為私，孩兒快要護不住妻室。父親，不是孩兒要反，是局勢令孩兒走投無路。皇甫胤不肯反，孩兒來反！若天下戰亂起，真要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這個罪業，孩兒來擔。”
他對著慕容滄的牌位，磕了三個頭。
才終於起了身。
轉身走出了祠堂。
這個時候已經天亮了，陽光照到他的臉上，似乎這些日子，一直籠罩在頭頂的陰雲，終於散開。
再沒有什麼，能讓他繼續忍下去了。
霓裳的身世，在這個時候被查出來，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推他反，不得不反。
既然如此，那就……
反了吧！
他大步走到了前廳。
見著雲霓裳坐在裏頭等著他，他眉梢微微一蹙，看出她似乎沒睡，眼睛下頭還有一片青灰，他溫聲問了一句：“你在這裏坐了一整夜？”
雲霓裳支著頭看著他：“是啊，看得出來你昨夜，似乎心情不怎麼好，你把我支開讓我去睡覺，我又聽說你去了祠堂，大概猜到你應該是睡不著了，就隻好陪著你等著了。”
他是受著煎熬決定謀反的，雲霓裳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心疼百姓們，擔心謀反會血流成河，雲霓裳又怎麼會不知道？
在他做出決定之後，他肯定覺得有些對不起慕容氏對皇室的忠誠，他去祠堂請罪，她又如何能高臥床榻，安穩的睡一整夜？
她的心沒有這麼大。
慕容弈正要開口。
雲霓裳便道：“你可別勸我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這個人是你勸不動的。倒是你，你心裏舒服些了麼？”
慕容弈輕歎一聲，也知道是勸不得她。
便笑了笑，溫聲道：“舒服些了。”
跪了一整夜，膝蓋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但情緒的確是和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