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爸爸跟於梅一直到上飛機都有點沒回過神，總覺得自己幹了什麼天人共憤的事情一般。可再一瞅跟著自家孫子一同出國，臭不要臉的一家人，二人又氣得不行。
前段時間才聽說什麼腰椎盤重度損傷的人，突然間扛個百十來斤的行李都跟玩兒似的，他們要是還不知道前段時間衛斯在拖延時間，那就是蠢。
再看人家窩在一起，一路聊天吃東西，好不暢快，反觀他們兩人，倒是成了背景。
衛媽作為唯二的女性，還是給熊孩子使了個眼色。
熊孩子哄人的本事完全就是一絕，衛媽這裏才打眼色，那邊就領會過來，小家夥也不害羞，先打了個響指讓空姐送了些吃食飲料過來，那股子二代氣息，看得人愣是想湊上去給人兩拳頭。
等東西送來了，一張笑臉又一百八十度大旋轉，賊兮兮湊上前給於梅顯擺。
“奶奶，累了不？吃點兒？”
於梅受寵若驚，差點沒把熊孩子遞過來的東西給一手打翻。
不管怎麼說，兩家人的尷尬倒是因為熊孩子這一動作給消除了。
出國對熊孩子來說已經不是一件多新鮮的事兒，除了施文，一大家子都先倒了兩天的時差，然後再到程家小住了兩天，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外麵玩。
中間程慧來了兩次，不過她拖家帶口的，還真不適合在外麵到處跑，而且丈夫又是個純正的老外，一輩子除了公事，基本沒在中國待過，對這種結婚後還急切地顧著父母的行為其實並不是很理解，程慧見沒什麼特殊情況後，也就放任程爸爸跟於梅自己處理了。
一個月後，施文每日接的電話已經越來越多，衛媽主動開口，讓施文先回國。
“你們年輕人，想玩還不到時候呢，回去吧，回頭那邊出了事，得不償失。”這是衛媽的原話。
衛斯當時就想誇大其詞，來兩句反駁的話，最後被衛媽一個眼神給瞥了回去。
熊孩子倒是歸心似箭，不過他起碼還要過半個月才能走人。
衛媽也不放心熊孩子一個人在這邊，最後幹脆攆衛斯跟施文一起滾蛋。
衛斯站在機場口，可憐巴巴地望著另一邊的衛媽。
“媽，你們要回來的時候記得提前給我說啊，我過來接。”
衛媽白了衛斯一眼：“你媽還沒老呢！”這嫌棄的口吻，還真傷人心。
可扭頭，衛媽語氣就換了：“施文啊，回頭把這小子看緊點兒，最多倒兩天時差就把人給扔回公司去，天天玩，都快速三十歲的人了，像個什麼樣子。”
衛斯怯怯說：“媽，我這還有兩年才三十呢。”
衛媽登時一個眼刀子甩過去，衛斯立馬萎了。
熊孩子這會兒心也傷著呢，可沒功夫幫自家老爸剝得衛媽同情。
飛機上，衛斯將毛毯穩穩當當搭在大腿上，歎了口氣。
施文扭過頭，隨手揉了揉腦袋，衛斯也不知道是不是忙著想別的事情，所以也沒反抗，出奇地乖巧。
“怎麼了？”施文低聲問。
這人平日裏可不是這麼低沉的樣子。
衛斯搖了搖頭，看了眼窗外：“沒什麼，就是覺得，好快。”
他視線沒什麼焦距，施文心一緊，卻又見這人笑了，兩顆亮亮的虎牙，俏皮得可愛。
“就是感覺我媽都快把我當孫子一樣送給你當兒子了。”
施文也笑了，他笑著，笑聲就這麼一發而不可收拾，越來越大，直到整個頭等艙都充滿他低沉卻明朗的笑聲。
那年的偶遇，他們誰也不想到彼此會一往情深相偕白頭。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