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了,當今世上恐怕還沒有人能夠破解。
也因為這樣,在天揚那裏找到與我有關的記憶碎片時,我會如此的激動和珍惜,這也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關於自己前世的線索。真不知,究竟是怎樣深刻的一份感情,才能衝破這層層強大的封印,在心裏重新綻開花朵。
隻是這一切,他都不會知道,我也從沒想過要告訴他。
“尚蓮,你最近還是一樣那麼忙嗎?”突然間,他的說話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啊,你呢?紐約那邊的問題都解決了嗎?”我轉過頭,對他露出笑容。
“是的,都解決了,我已經準備好在這座城市開始新的生活了!”他注視著前方十字路口閃爍的綠燈,以一個加速衝了過去。
“那太好了! 現在的你,和我剛認識你那會兒相比,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我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車窗外如幻境一般美麗的霓虹燈,記憶又恍恍惚惚回到了五個月前。
當他第一次踏進我的工作室,一身的黑色皮裝,戴著墨鏡,手腕上有繁複誇張的紋身,簡直把我給嚇了一跳,也怎麼都沒想到,工作室才開張一個多月就迎來了這樣不凡的人物——紐約最大華人幫派的老大!
他躺在催眠椅上,即便進入最安詳的潛意識狀態依然在不斷顫唞,痛苦地回憶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曾經殺過多少人,做過多少連神都不可饒恕的罪孽……
出於職業習慣,我並沒有立刻為他貼上“好”或“壞”這樣的粗淺的標簽,而是進一步深入他的內心世界,找尋症結的根源。
關於他的經曆,也足夠寫成一部精彩的小說。
與上世紀末很多南方的中國人一樣,他在五歲那年隨父母偷渡到紐約,混跡於最邊緣混亂的華人社區,受到無盡的貧窮、歧視、屈辱,十歲那年,父親又因為過勞離開人世,母親隻能靠出賣色相為生。沒有人管他,他就到中餐館外和流浪漢一起搶東西吃,像狼一樣彼此嘶咬,所幸他總是搶得最多也吃得最飽的那一個。
漸漸的就在附近出了名氣,也被所在街區的幫會老大看中,跟在他身邊沒幾年,就因為矯健的身手和聰明的頭腦在新人中脫穎而出,後來靠山換了一個又一個,不僅再也沒有挨過餓,還改頭換麵,過上了人人羨慕的生活。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成為紐約黑道上稱雄一方的老大,名下擁有數不清的財富,在世界各地許多地方都有房產、度假別墅和遊艇。按道理,這應該是一個人成功的巔峰,做夢都想擁有的榮華富貴,可是他來到我工作室的目的,居然是為了忘掉過去,不僅要將幫會的大位拱手讓出,還要捐出個人一半的財產,用於慈善。
“出道的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為了活命,隻能隨波逐流,但是現在,我有能力也有權力選擇人生想要走的路了,所以,必須遺忘,才能擁有全新的開始!”他是這樣對我說的。
也因為這樣,我非常用心地為他作了為期三個月的治療,使他徹底擺脫過去的陰影,此後,他便說要回到紐約做最後的了結,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沒想到今天,他又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我麵前,讓我感覺,重逢竟是這麼美妙一件事,不知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不會再走了。
☆、3、酸澀晚餐
不知不覺中,車子在一家豪華的西餐廳前停了下來。
“我已經在裏麵訂好了位置,是你愛吃的法國菜。”
他一邊說著,一邊下了車,將車鑰匙遠遠地甩給泊車員,然後領著我大步流星地邁進餐廳。
穿過雕刻華美的金漆大門,餐廳內氣氛幽靜,昏暗的燭光、銀製燭台、雕花餐桌、田園碎花的餐布和隨處可見的巴洛克風格雕塑使時光一下倒流了幾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