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哭耗子。”身後忽然傳來這麼一聲嘲諷,還是少年變聲期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夜晚聽來格外的突兀。
華韶轉頭,看見來人,微微怔了一下:“狗蛋?”
身著玉色長衫的少年搖搖頭:“我叫十九,我是黃州分堂的堂主。”
華韶想起薑末的話,詫然道:“當初果然是百裏神樂派你來監視我的?”
十九輕輕嗤笑了一聲:“監視?華韶,為什麼每次你都能曲解宮主的好意?他隻不過是擔心你應付不了江湖上的各類人物,才派我跟在你身邊的。”
“狡辯,分明是你們違背賭約!”華韶氣得渾身發抖。
“狡辯?或許我應該將這個詞還給你。”十九淡淡道:“你仔細想一想,我是什麼時候到你身邊的……”
華韶怒道:“既然你是他派的人,他為何要裝模作樣的向韓芸逼問我的下落?”
“因為我向他隱瞞了你的消息。”
“你……”
“我喜歡宮主。”十九毫不避諱的承認,“你不知道你有多幸運,有那麼多人喜歡他,可他偏偏就隻喜歡你一個人。”
“那你現在來幹什麼?替百裏神樂報仇?”
十九緩緩搖頭:“宮主如此喜歡你,我自然不會傷害你,我非但不會傷害你,我還會保護你。”
華韶惘然:“你們的喜歡真奇怪。”
“奇怪嗎?”十九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覺得開心就行了,我來隻是為了交給你一樣東西。”十九慢悠悠的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函丟到華韶手中,“你看了就自然明白了。”
華韶拆了信函,細細閱讀起來,不多時,麵色大變,目光中透著七分茫然,三分怔然,喃喃道:“原來他早知道的,可是他既然知道我想造反,為何不早作防範,偏偏還下達密令讓你們配合我?”
“難道你還不明白原因嗎?”十九嘲諷的笑了一笑,“自宮主從寒冰中醒來我便跟在宮主身邊了,宮主前後寵幸了不下十來位的寵君,偏偏隻有你當做天大的事,整天要死要活,看著乖順,實則任性的要死,若是擱旁人,宮主早就一掌拍碎了他的天靈蓋。宮主早就說過,你要這扶搖宮他也是不介意的,要不然你以為就憑韓芸一己之力何以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收服各大堂主?”
“既然他已經下過命令,為何韓芸隻收服了十位堂主?”有兩名堂主誓死反抗,最終遭到誅殺。
十九眼中劃過一縷寒光,輕蔑道:“他們陽奉陰違,是他們活該。”頓了一頓,“好了,說的也夠多了,我該走了。”說完不顧華韶的反應,徑自離去。
華韶呆呆的立在池邊,卻沒有了看荷葉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總隱隱有種錯覺,百裏神樂並沒有死,他還活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的一言一行其實都還在他的掌控中。
百裏神樂,這下你高興了,即使你死了,我也得不到安生!華韶跌坐在池邊,一拳狠狠落在地上,手背傳來鈍鈍的疼。
手邊放著的是他帶來的酒,白玉酒壺中盛著濃烈的酒液,酒入喉中,帶著凜冽的香氣。
華韶很少喝酒,一來百裏神樂禁止,二來他對酒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望。今天他卻喝了很多,常聽人說酒好,卻不知好在哪裏,到了此刻才真正的體會到。喝醉了,那些煩惱的事就忘在腦後了。
華韶嗬嗬的笑。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高興什麼,明明最想要得到的自由已經牢牢握在手中了,可他偏偏還是覺得很不開心。百裏神樂的名字像是烙在了他的心裏,想要抹去除非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