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 極(1 / 3)

在小山處,我們發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

這個山洞看起來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打造的,開口處並不大,進去走了一段,山洞漸漸擴大,差不多有二層樓那麼高,非常潮濕,往下滴滴答答滴著水,水滴冰冷刺骨,滴到脖子裏,讓人得縮半天脖子才能暖和過來。

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山洞有可能是日本人開鑿,也許裏麵有通向外麵的出口,於是繼續往裏走。

終於脫離了危險,我才鬆了一口氣,而且就算在山洞中遭遇狼群,我們也可以借助地形,避免腹背受敵。我輕鬆下來,不斷說著俏皮話,想活躍一下氣氛。

小朋友卻根本不理我,她問山魈要了一隻強光電筒,不時朝著山洞的石壁兩旁照著。

隨著她的燈光,我們看到,這山洞中的岩壁異常平整,像是被人打磨過一樣,有些岩壁上還雕刻著什麼花紋,但是被水腐蝕得太厲害了,隻剩下了一些模糊的條紋。

小朋友喃喃自語:“這裏像古代山洞,上麵像是壁畫。”

我想跟她搭話,故意刺激她:“切,說不定是狼爪子撓的呢?”

小朋友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仿佛眼睛裏根本沒有我這個人。

我氣得要死,還得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那兒左右瞎看著。

山魈這時候問我:“還有沒有火把?”

我看了看,還剩下最後一個。

山魈將最後一支火把點著了,火把被我浸濕了石油,火焰很高,冒著熊熊黑煙。他舉著火把,在岩壁處慢慢走了一圈,用火把的黑煙將岩壁給熏黑了。石壁經過煙熏之後,原本模糊的石壁開始充滿色彩,顯示出一幅幅壁畫。

我們都激動起來,仔細辨認著壁畫。

那壁畫波瀾壯闊,順著岩壁不斷延伸著,足足有十幾幅。整個看完後,發現這是一整幅敘事壁畫,像是描繪了一場戰爭。

一支強大的軍隊,在大舉進犯另一個民族(侵犯的軍隊用黑色來表現,另一個民族用的虛色),黑色軍隊來勢洶洶,人數和馬匹上都明顯多於對方,將虛色民族打得節節敗退,退守到大山深處。

接下來,畫麵就越來越模糊,不過據我們對比後發現,這個模糊並不是因為牆壁被腐蝕了,更像畫麵故意被這樣處理了,甚至連太陽也變成了淡淡的白暈。

這就有些奇怪了,難道繪圖者想說明當時是陰天,或者說是大山裏起了霧?

山魈繼續用煙熏著石壁,我們也繼續往下看。

這時候,戰場上起了變化,那支節節敗退的軍隊退守在大山深處,好多人朝著一處地下深淵(畫麵上是大山裂開了一道縫隙,用一道道螺旋花紋表示下麵很深,像是個巨大的黑色深淵)跪拜,接著好多勇士跳到了深淵中,霧越來越重,將他們的身影全都覆蓋住了。接下來,戰場上出現了一層灰黑色的煙霧,煙霧迅速彌漫到戰場各處,整個戰場都灰蒙蒙的,什麼也看不到了。

接下來的幾幅壁畫中濃霧漸漸變淡,霧氣中有不少略黑一些的影子,密密麻麻,像螞蟻一般,但是壁畫被水流腐蝕得坑坑窪窪,這些影子根本看不清到底是戰士還是什麼。

隨後,畫麵陡轉直下。

接下來的一張壁畫,濃濃的霧氣已經散去,戰場上一片狼藉,但是這時候戰場上的局勢已經完全顛覆,地麵上幾乎都是黑色的死人,站立的大多是穿著虛色衣服的人。他們取得勝利後,開始打掃戰場,將黑色民族的屍體拋入到深淵中,然後在深淵旁做著各種儀式,像是在祭奠著什麼。

讓我奇怪的是,黑色軍隊本來是壓倒性的勝利,為何在一場濃霧後,便死傷殆盡,幾乎是全軍覆滅了?那灰黑色的濃霧又是怎麼回事?

我開始懷疑是瘴氣,諸葛亮當年七擒孟獲時,就曾遭遇過瘴氣襲擊,幾乎身死蠻地。古人利用大山中的特殊地形,將外來的大軍拖到瘴氣沼澤地中,確實可以有效殺傷大軍。

仔細看了看壁畫,發現不對,壁畫上有許多白色的雪山,分明是在東北,說不定就是大興安嶺,這裏怎麼可能有瘴氣?

看了又看,總覺得這些畫麵有點詭異,尤其是那個古怪的民族派遣勇士跳入深淵後,又有好多人用桶往深淵下傾倒了許多黑色的東西,仿佛是一桶桶的鮮血。那深淵下到底是什麼東西,還需要用鮮血和活人去祭祀?後來,虛色衣服的民族取得了顛覆性的勝利,又和這個有關嗎?那朦朧的黑霧又是怎麼回事呢?

小朋友也有些疑惑,她抬起頭,見我正在看她,忙扭過去臉。

我一陣煩躁,故意和她撇開距離,一路研究著壁畫。

接下來的壁畫就有些複雜了,好多人在砍伐樹木,然後將樹皮剝下來,搓成一根長長的繩子,拴在深淵旁的老樹上。一個明顯高於普通人的人,頭上戴著一些裝飾物,應該是這個民族的首領,將繩子係在身上(畫麵上用一根白色的虛線表現繩子),接下來士兵拽著繩子,將首領緩緩吊了下去。

下一幅圖片中,首領已經消失不見了,隻剩下士兵還拉著一根繩子,繩子一直延伸到深淵深處。

再下一幅圖片,還是這樣,士兵拉著繩子,沒有什麼變化。

接下來的一幅圖畫,士兵將繩子拉了上來,這時候首領又一次上來了,但是身上紅色的衣服卻變成了黑色,好像個頭也變矮了,他站在前方,看起來比普通士兵個子還小,接受著士兵們的膜拜。

再往後看,岩壁被腐蝕得太厲害,石片大片大片剝落,也不知道是壁畫就這樣結束了,還是還有,隻不過看不到了。

我苦笑著:“嘿,白看了半天,敢情這還是美劇,等著拍第二季呢!”

說完後,沒人回應。

回頭看看,頓時嚇了我一跳,就這一轉眼的時間,小朋友不見了。

我嚇了一跳,大聲叫著山魈,前麵空蕩蕩的,沒人回應。

趕緊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前麵一塊石頭上放著那支火把,山魈也不見了。

像鬼附身一樣,在短短的一瞬間,山魈和小朋友全都神秘消失在了這個山洞中。

我有點不敢相信,使勁擦了擦眼睛,撿起山魈放在石頭上的火把,朝後麵找去,邊小聲呼喚著:“嘿,小朋友!”

我迅速往回走,地上布滿了碎石,時不時踢在一塊小石子上,石子在黑暗中骨碌骨碌滾動著,激起了一陣陣古怪的回聲。

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古怪的壁畫處,我徒然將火把在壁畫處照著,照了一幅,又照了一幅,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在最後那幅壁畫中,原本是一個首領站在山崖處,接受人民的膜拜。但是此時,在那個首領背後,卻站著一個人。那個人比首領還要高,像是在低著頭看著他。

我嚇得連退了幾步,被石頭一絆,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在那個古怪的壁畫中,竟然多了一個人!

這時候,那石壁上的人卻突然抬起頭,朝著我這裏看著。

“我操,這人還是活的!”我往後退縮著,在地上摸到一塊石頭,就要朝著石壁狠狠砸過去。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咦,這聲音怎麼有點像小朋友?!

還在疑惑,那個人影已經從石壁上款款走下來了,那身形、姿態,分明就是小朋友嘛!

我還有些拿不準,問她:“你別過來!你,你到底是誰?”

她撲哧一聲笑了,說:“嘿,我還以為你多勇敢呢,看來也是一草包!”

我怒了,一下子跳起來:“你說誰是草包?!要不是你在那兒裝神弄鬼,能嚇到我?”

小朋友哈哈大笑:“誰讓你老給我陰陽怪氣地說話,我偏要嚇唬你!”

我氣得要命,剛想質問她,她卻若無其事地搖搖腦袋,問我那個黑大漢去哪了,怎麼看不見了。

我故意說,他去前麵探路了,待會兒會在前麵等咱們。

小朋友卻突然嚴肅了,告訴我剛才發現了一件怪事,讓我跟她去看。

她指著倒數第二第三幅壁畫,問我這兩幅壁畫有什麼不同。我仔細看了看,這兩幅壁畫都是士兵拉著一條繩子,沒啥不同呀。

小朋友卻讓我仔細看,說倒數第一條繩子,是繃直的,倒數第二條繩子卻是鬆垮垮的。

仔細看了看,好像真是這樣,一條繩子是筆直的,另外一條顯得有些彎曲。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呢?說破天,它不管是筆直的還是打彎的,它不就是一條破繩子嘛!

小朋友卻嚴肅地說:“它確實是一條繩子,但是放在這個場景上看,那就大有不同了。”

我有些不服氣,質問她有何不同。

她說:“你看,這些壁畫明顯是敘事壁畫,每一幅圖都和下一幅圖是遞進關係,最後幾幅圖明顯能看出來,士兵用一根繩子將首領放入了深淵中,最後首領又被士兵拉上來了。這兩根繩子就是表現的首領在深淵下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問:“哪裏不對勁?”

她說:“第一幅圖的繩子是垂直的,這是對的,說明首領還在半空中,他的重量把繩子給拉直了。第二幅圖表現的是首領已經下到了深淵底下,他解開了繩子,所以繩子鬆垮垮的,也許是被風給吹得傾斜了。”

我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小朋友卻皺著眉頭:“還有一種可能。”

我問:“什麼可能?”

她轉過頭看著我:“這個首領在半空中就被什麼東西給吃掉了,這樣繩子下麵沒有了承重,也會隨風飄起來……”

我一愣,不過想想,確實也有可能,可能性還很大,畢竟開始的時候,有許多勇士自願獻身到這深淵中,才引來了陰森的死亡霧氣殺敵,要說那深淵下沒有極度危險的存在,打死我都不會信。

我又問她:“這樣說也不對,要是首領已經死了,那最後從深淵中出現的又是誰?”

她說:“你仔細看看,從深淵出來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首領,還是兩回事。你看最後那幅壁畫,那人的身高都變了,看起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說:“要是那個人不是首領了,士兵們怎麼還服氣,給他叩拜?”

她皺著眉頭分析:“當然了,這個人可能還是首領。我覺得,這會不會是一種宗教包裝,首領借助這個深淵,來把自己給神化了。比如說,首領提前準備了另外一套衣服,在底下給換上了,上來後又裝神弄鬼,比如爬著走路之類,所以身體看起來變矮了許多。我在大學是研究古代民族文化的,古代好多民族首領都會神化自己來抬高自己的地位,好多首領都是巫師一類的人物演變成的。”

我說:“這個可能性倒是很大,古人還不就是裝神弄鬼那一套嘛。”

小朋友卻讓我從頭到尾給她再照一遍,她要先看完整幅壁畫後,再仔細分析分析。

她看完整幅壁畫後,眉頭卻皺得更緊了:“看來我們想得太簡單了,這壁畫表達的意思好像沒那麼簡單。你仔細看看這幾幅圖,好像是虛色衣服的勇士們跳入了深淵,可以理解成是一種祭祀行為,而且是最莊重的人祭,他們用人祭引出了深淵中的恐怖存在,這個存在幫助他們打敗了前來侵犯的軍隊。”

我說:“看起來有點意思。問題是深淵到底幫了他們什麼?是這些黑霧嗎?你的意思是,這些黑霧有毒,是深淵釋放的毒氣?那虛色衣服的人怎麼都沒事,莫非他們都戴了防毒麵具,還是說提前服用了解藥?”

小朋友說:“我倒是覺得,幫助他們打敗對方的並不一定真是這個黑霧。”

我嗤笑著:“不是黑霧,那是什麼?難不成是六月天降大雪,把敵人都給凍死了?”

小朋友指著一幅壁畫說:“你仔細看看,這幅壁畫中畫著一些黑點,這些東西是什麼?”

這些隱藏在黑霧中的小麻點,我剛才就看到了,但是猜不出是什麼,這時候經她提醒,也覺得確實有這種可能。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來白朗給我們講過的故事,狼群從地下深處召喚來了一種古怪神秘的蟲子,帶著那蟲子去報複人類,難道就是這種古怪的蟲子嗎?

我忙問:“你是說,有一方從深淵中招呼出的小黑點,其實是一種蟲子,這種蟲子在霧氣中,對對方發起了攻擊,這樣才打敗了對方的軍隊?”

小朋友讚許地點點頭:“嗯哪,看來你還不是特別笨,孺子可教也!好多書上都記載過,一些隱居在大山深處的民族,往往能在戰爭中召喚出毒蟲、蛇、蠍子等,殺傷敵人。我在大學時查過資料,當年八路軍解放湘西時,盤踞在那兒的巫師還召喚過毒蟲,攔在江邊,阻攔士兵,後來用了幾大車雄黃才熏走它們。”

我說:“嘿,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說書的說過,古時候黃帝和炎帝打仗時,就有野獸上陣,狼、豹、熊、虎、鷹等。《三國》裏,孟獲還把大象、老虎弄成了野獸軍,去對抗諸葛亮。對,還有,我記得戰國四公子裏那誰,還弄過野牛軍的損招,丫在野牛尾巴上澆上煤油,點著了,讓野牛去攻城,一下子就把敵人給打蒙了。”

小朋友回頭看看我:“咦,沒看出來,你還挺博學!”

我得意了:“嘿,哥哥我的優點多了去了,你慢慢發掘吧!”

小朋友說:“瞧瞧,誇你胖你還喘上了?還真把自己當諸葛亮了?告訴你,不是說書的胡吹,古代還真有不少動物作戰的例子,古代印度和泰國,都組建過大象軍團,非常厲害。當年成吉思汗遠征歐洲時,也在西藏征調了幾萬隻藏獒,組成藏獒軍團,一口氣打下了半個歐洲。你看,現在歐洲好多的大型犬,都有藏獒血統,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種。”

我讚歎著:“嘿,小丫頭挺博學嘛,對動物還真有研究!萬事通博士,我且問你,哪種動物燉著最好吃?”

小朋友冷哼了一聲,甩著馬尾辮,繼續朝前走。

走了一會兒,猛一抬頭,突然湧起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四處看看,周圍還是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那種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掉。

走了一會兒,我老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仿佛身後有什麼東西盯著我,讓我背脊上一陣發冷。於是我邊跟小朋友扯淡,邊不時往後看,弄得她都安慰我,說我不用擔心,她會保護我的!

又走了一會兒,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越來越重,總覺得山洞中除了流水聲外,好像還有一股粗重的喘息聲,我忍不住停下腳步,嚴肅地問她:“小朋友,你老實說,到底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小朋友一臉驚訝:“連你也聽到了?”

我一陣緊張:“你聽到的什麼聲音?”

小朋友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你肚子裏的咕嚕聲……大叔,你到底多久沒吃飯了?”

我要哭的心都有了,這小丫頭,這不是存心在跟我添堵嘛!

又走了一會兒,小朋友突然停下腳步,說:“咦,我怎麼聞到一股烤肉味,會不會是黑大漢在燒烤?”

我簡直無語了,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能幻想出這樣一幕?

她繼續天真活潑地說:“真的,就在前方,咱們快點過去吧!去晚了恐怕什麼都撈不到啦!”

說完,她一把拽著我的手,硬是拉著我朝前走。

她那隻手抓住我後,使勁掐了一下我的手心,然後開始用手指在我掌心一筆筆畫著,她竟然是在我手心處寫字。

我猛然一愣,看看她,她朝我使了一個眼色,繼續說:“你說黑大漢烤的是什麼?不會是狼肉吧?”

我隨口敷衍著:“狼肉還好,搞不好是人肉!”卻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心上,隻見她迅速寫了兩個字:“有人。”

我的臉色唰一下變了,小心戒備著:娘的,這山洞裏果然還有一個人!

使勁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意思是聽到了。

她一邊喋喋不休吵著吃肉,一邊繼續快速寫著:“你背後,五點鍾方位!”

寫完這個,她裝成著急趕路,卻被石頭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我裝成不耐煩的樣子,將火把放在一邊,看起來要去扶她,其實已經將背上的步槍卸下來,舉了起來,朝著五點鍾方向瞄準了,吼起來:“誰?!快出來!”

小朋友貓著腰,撿起火把,朝那邊扔了過去。

她這點很高明,因為火把在我們這裏,我們在明,他在暗,很容易就會受到他的攻擊。

火把劃過一條弧線,徑直朝著五點鍾的方向飛過,也照亮了那邊,那邊空蕩蕩的,連一塊石頭都沒有,並沒有什麼人。

我有些狐疑地看看小朋友,會不會是她弄錯了?

小朋友慢慢站起身,她彎著腰朝前方走了幾步,給我打著手勢,讓我悄悄過去。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朝著前方悄悄摸了過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那裏時,地上猛然竄出來一個巨大的黑影,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來不及反應,啪的就是一槍。

那黑影應聲倒地,借著火把,我看到,躺在地下的竟然是一匹狼!

原來這匹狼一直在偷偷跟著我們,剛才更是藏在了地上一個深坑裏。要不是被小朋友及時發現,恐怕我們早晚要遭它的毒手。

小朋友也很慶幸,她甩了甩手,走過去撿火把。

我一腳踢在了狼身上,想著這狼也夠倒黴的,跟蹤了那麼久,也算潛伏得夠深了,可惜遇到了我這樣的神槍手,一槍斃命,連吭都吭不了一聲。

這樣想著,我突然一愣,不對呀,這狼怎麼那麼輕鬆就死了?山魈剛才殺了那麼多狼,全是一招斃命,那些狼好歹臨死前也會哀嚎幾聲,哪個會像這樣,連個屁也不放,倒下就死的?

壞了,這恐怕是一個陷阱!

我趕緊叫小朋友,回來,快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小朋友還沒走到火把處,突然暴起一個人影,朝著小朋友的脖子就狠狠掐了過去。

我雖然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是這種情況真的出現,腦子裏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一下子傻乎乎愣在了那裏。

這時候,幾乎像是電影裏放映的那樣,就在那個黑影雙手要接觸到小朋友脖子那一刻,說時遲,那時快,她竟然毫無前兆地來了一個後空翻,一下子避過了這致命一擊。

後空翻?!竟然真是在雜技或電影裏見到的後空翻?!

我完全看傻了,一下子呆在了那裏。

這時候,我也看清楚了,那攻擊小朋友的人竟然是老絕戶。沒想到這老家夥竟然也潛入了狼城,而且竟敢攻擊我們!

小朋友一個後空翻後,也有些站不穩,朝後堪堪走了幾步,見我還傻站在那裏,罵道:“開槍!還不趕緊開槍!”

我幡然醒悟,臉都紅了,迅速將子彈推上膛,朝著那邊瞄也不瞄,就是一槍。

就我這槍法,在獵場打固定靶時,一百環能打個十環就不錯了,打黑壓壓一片的狼群自然沒問題,打人就算了。

這一次自然也是正常發揮,子彈打在了那人影大約二三米遠的地方,濺起了一堆石屑。

那人一縮身,在地下迅速打了一個滾,接著弓著腰迅速朝著山洞裏跑去,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眼間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我裝模作樣地收下槍,罵道:“操,算你這孫子跑得快!”

小朋友卻氣得直跺腳,說:“你怎麼那麼笨,我給你使了那麼多眼色,你還讓他給跑了!”

我瀟灑地搖了搖手指,說:“咳,這人曾經幫過我一個忙。江湖規矩,這次我放他一馬,下次他再見到我,就沒那麼走運啦!”

小朋友一下子來了興趣:“咦,你認識他?”

我說:“那必須認識,太認識啦!我們那關係,咳,別提啦!”

小朋友說:“那你快說說他到底什麼人,為什麼要襲擊我?”

我朝她搖了搖頭,說:“小朋友呀,小朋友,我看你才真正是高人不露相呢!你可別告訴我,你在火車上做廚子之前,還在雜技團賣過票。”

小朋友倒也爽快,說:“這樣吧,你先告訴我這個人到底是幹嗎的,我就告訴你我的事情。”

唉,這年頭的小丫頭片子,都懂得討價還價啦。看來我真是老嘍,這輩子連個媳婦都夠嗆能混上啦!我歎了口氣,簡單跟她說了下老絕戶的事情,想著女孩子應該對愛情故事感興趣,便順帶說了一下老絕戶當年和那個女工程師的情史。

沒想到她聽我說完,卻激動了,死死拽住我,問我:“那個老……老絕戶說,那個女工程師叫什麼名字?!”

經她這麼一問,我趕緊回想,可是越想越想不起來,急得我團團轉,後來終於想起來了,說:“他說了,叫姬工!姓姬,全名字就不知道了。這個姓很少見,所以我記住了!”

“啊?!”她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怔住了。

我忙問她:“怎麼了?怎麼了?你不會也愛上他了吧?別呀,我怎麼著也比那個糟老頭子強點吧!”

她點點頭,目光呆滯地說:“是她,真是她……”

我更加著急:“是誰呀?你不會是撞邪了吧?”

她攏了攏頭發,站起來,解開脖子上的一個項鏈,墜子是一個心形的小盒子,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抱著一隻雪白兔子的照片,照片下寫著一行字:姬小免,攝於馬尾氈島。

我說:“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挺可愛。嘿,名字挺逗,姬小兔。”

她撲哧一聲笑了:“大叔,你仔細看看!”

我仔細看了一下,那眉眼鼻子,分明就是一個年輕版的姬小兔,算算時間也對,這能有什麼問題?

她重重地說:“看準了,我叫姬小免,不叫姬小兔。”

我說:“嘿,還真是,你下麵少了條尾巴!”

她當胸給了我一拳:“你下麵才少了條尾巴呢!”

這樣一鬧,氣氛活潑了不少,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拉近了不少,她說:“那死老頭都對你說什麼了?你就對他那麼死心塌地?!”

閑著沒事,我把老絕戶當時給我說的話,給她重複了一遍。

姬小免跺著腳說:“你小子可真傻,怎麼他說啥你就信啥?”

我撇撇嘴:“我不信他,難道信你嗎?”

她說:“當然信我。”

我說:“憑什麼?”

她哼了一聲:“那老頭有沒有說當年那個女人叫什麼?”

我說:“說了,叫姬工。”

她說:“我叫什麼?”

我下意識說:“姬小免。”

她冷笑著:“你覺得姬這個姓很常見嗎?”

我恍然大悟:“難道說……姬工……”

她點點頭:“那是我姥姥。”

我有點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一眨眼的工夫,姬工就成了姬小免她姥姥了?我催問她,為什麼說老絕戶說的話不對?再說了,小朋友她姥姥姓姬,又不是她姥爺姓姬,即使她姥爺姓姬也不代表她也跟著姓啊?

她冷哼一聲,我們姬家都是隨母姓,你這才是少見多怪!你小子還真是單純,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也不仔細想想,他說的到底對不對,有沒有破綻。

她給我逐條分析老絕戶話中的幾個破綻:

一、他作為一個普通士兵,又不是特工,不可能潛伏在一個伐木隊中長達數月,這明顯不符合軍隊製度;

二、他被數百隻毒蜂子圍著蜇,姬工不可能不受一點傷,他也不可能不被蜇死;

三、姬工怎麼能指揮狼,還讓狼給她送食物,這個也太玄幻了。

經她一分析,我也覺得這個事情確實有些太不現實了,甚至可以說太過玄幻了。看來我還是太嫩了,被老絕戶一騙一個準,保不準他現在會怎麼笑話我呢。

我有點惱火,問:“那個老家夥為什麼要騙我?”

她說:“他不這樣騙你,你能放他進來?”

想想也是,要不是那個故事,我準把他銬得結結實實的,現在還在外麵等著東家他們呢。

我還有些疑問:“那老家夥又為何死活要進來?”

姬小免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問:“他會不會真是喜歡你姥姥,所以過來找她?”

姬小免說:“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你看,他留在大興安嶺那麼多年,就為了進到這裏。他能花那麼大代價,說明這裏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個無價之寶。你覺得你會為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在老林子裏苦苦等待幾十年嗎?”

想想也是,別說我不可能,古往今來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人!楊過是等了小龍女好多年,所以那是個小說嘛。

她大膽推測:“我倒是覺得這個人很可疑……我想,他會不會是當年的間諜,在賊喊捉賊呢?”

我說:“這個應該不會吧,他一個大頭兵,有啥本事做間諜?當間諜應該也得有一定身份吧,比如川島芳子?”

她撲哧一下笑了:“你也太高估間諜了吧?間諜也分級別的,像川島芳子那樣的高級間諜,哪有幾個?還有低級間諜呢,那就多了,比如留洋的大學生,甚至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被發展成低級間諜。”

我驚訝了:“啊,有那麼容易嗎?”

她說:“怎麼沒有?你想呀,他們當時修路的地方挨著漠河,漠河和蘇聯就隔著一條河。冬天,整個漠河都結冰了,人隻要趁著黑,貓著腰在冰河上跑一會兒,就順利到了蘇聯了。到了河對岸,蘇聯人就會拚命想辦法發展你成為間諜,許諾給你多少好處,再讓你偷偷溜回來,按照約定給他們發情報。他後來躲在大山裏,也許就是因為身份暴露了,為了逃避追捕,才藏在這裏的。”

我撇撇嘴:“咱們東北人還是講節操的,哪那麼容易叛變!”

姬小免冷哼一聲:“告訴你,蘇聯人專門有辦法對付這些講節操的!你要是不肯聽他們的安排,他們也不跟你廢話,直接用燒紅的烙鐵燙你的牙,燙完後,兩排牙就全掉下來了,牙神經裸露在外麵,別說灌辣椒水了,就是吸一口氣,都能把你給活活疼死!”

我一陣唏噓,想著這老毛子手段確實殘忍,難怪能建立起世界聞名的間諜組織。

我說:“好吧,他就算是間諜,為啥要找你姥姥呢?”

她說:“也許是我姥姥抓到他什麼把柄了吧?或者說,我姥姥手裏有什麼他想要的東西?”

我說:“有可能吧,好在你姥姥躲到這裏,不然早被他找到了。”

我有點惱火,想著自己一路上還在充專家,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才是真正的專家。她這城府夠深呀,現在還指不定在心裏怎麼笑話我呢!

我陰陽怪氣地說:“還沒看出來,沒想到你才是大BOSS呀,我還以為你真是不小心到這裏的呢?”

她冷哼一聲:“我那是詐你的話,誰曉得你也是一個愣頭青!咳,還沒有我知道得多!”

我趕緊問:“那你知道不知道怎麼出去?還有,這狼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搖搖頭:“我隻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至於這裏麵有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我苦笑著,原本以為總算見到了個明白人,沒想到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不過她好歹知道一些這陰城的事情,我先套套這小丫頭片子的話,先出去了再說。

我說:“你都知道什麼,說出來咱們一起分析分析,說不準就分析出來了。”

她說:“你想得美,敢情你一個子都不掏,還要把我這邊的消息全套走,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我大怒:“老子就知道那麼多,剛才全告訴你了,你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她見我生氣,卻咯咯笑了,說:“行了,行了,都告訴你還不行嗎!”

不過她提出了一個條件,在她說完之後,我也要把我們來這裏的目的都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