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病就發病不是說他自以為是他哥,還知道他哥的事嗎,反正是打聽他老馮家的事,碰上他們哥倆誰都行” “哦 ”程國海也服了這老大爺了,怎麼著都能湊合啊
馮黨好的女兒叫馮愛銘,年紀看上去要比程國海小,老劉頭登門時馮黨好跟老伴出去遛彎了,老劉頭便想先向這個馮愛銘套套話,按馮愛銘的話說,文革時期,父親馮黨好和大伯馮共產口被逼揭發父親馮碧柏當年的所謂“反動罪行”,二人誓死不從,之後便被安上了“資產階級的狗崽子”、“反動派的孝子賢孫”等等一大串的頭銜,為了這事二人曾不止一次被一群人打並強迫遊街,再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把馮家抗戰時期曾經和國民黨有過接觸的老賬又翻出來了,並且把時間背景從抗戰時期往後推移到了解放戰爭,一下子往後_延了六七年,和國民黨接觸的人也順理成章的由馮碧柏變成了馮共產馮黨好兩兄弟,二人不承認,但不管你承不承認,叛徒這個帽子是戴定了,且一戴就是二十多年,文革結束後,二人曾無數次的寫信上訪試圖給自己平反都是無濟於事,直到前些年,馮共產老伴去世,而其自己也被診斷出患了癌症,在最後一次遞交平反材料給自己和弟弟平反被退回後,便自殺了
“他怎麼自殺的’”老劉頭問馮愛銘 “用炭火 ”馮愛銘惋惜道,“其實我大伯查出癌症的時候,隻是早期,大夫說做手術應該能治好,但他不治,直接弄了籃子炭,在屋裏點著了把自己熏死了,後來我們清點他的遺物,發現被退回來的平反材料,才知道他自殺的真正動機,回函上說材料不真實”
“現在平反了麼’”老劉頭問道 “嗯 ”馮愛銘點頭,“後來我們去上訪,說人都沒了,就不能給個清自麼,上頭開始還是不同意,後來去找了幾次,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研究的,就同意給平反了,我爸爸也一塊平反了”
“你爸爸的病 ”老劉頭用手勢在腦袋上繞了幾個圈,“平時的有什麼症狀’” “也沒什麼過分的症狀 ”馮愛銘攤手,“就是把自己當成是大伯,喊我媽是弟媳婦,喊我侄女,其餘沒什麼,都挺正常的,但有點挺麻煩的,如果晚上犯病的話,死活不跟我媽屋睡,必須自己睡,我媽就得跟我睡,我老公就得睡客廳 ”
正說著半截,門外忽然傳來陣門鑰匙晌,緊接著個老太太開門進屋,拚了命的把位老大爺往屋裏拽,老大爺則邊推辭邊叨叨:。哎呀弟媳婦,這大晚上的,我當大哥的跟你回家,讓我弟弟看見這成什麼話啊 ” “唉 又來了 ”馮愛銘搖了搖頭長歎口氣,起身直奔門口。
第七回
“爸別鬧了 ”馮愛銘不容分說便夥同史鮮花把馮黨好拉進了屋,動作之嫻熟處事之不驚顯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見馮黨好進屋,老劉頭和程國海趕忙站了起來,馮黨好似乎也發現屋裏有生人,探著腦袋看了看老劉頭,又看了看程國海,繼而提鼻子聞了又聞,表情跟狗差不多,“你是 老程他兒子’國海’”
“馮 馮大爺 您 您 您認認識我’”發現馮黨好竟然認識自己,程國海立即就是一身冷汗,這兩兄弟要說老大馮共產認識自己,倒並不奇怪,文革結束直到前些年自殺,馮共產都一直住在村裏,雖說不常出門,但到底是一個村的,勉強也算是熟人,但眼下這個人可是老二馮黨好啊,文革剛結束就搬走了,隻是隔幾個月回村探望一下哥哥而已,跟村裏人也沒什麼來往,他搬走那陣子自己還是個熊孩子呢,至多小學二三年級,眼下自己都奔三十了,怎麼可能被他認識’就算這哥們把自己當成了大哥馮共產,但那可是精神病啊,怎麼可能連他大哥認識的人都能跟著一塊認識了,還能叫出名字,天底下哪有這麼NB的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