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惹禍,當時我就問他,你說杜大哥是叛徒,有什麼證據沒有,就憑一個到底是不是特務都難說的生人一麵之詞,你就動手殺人’’
“他怎麼說?”老劉頭問道 “他說從杜大哥身上搜出了偽軍銀行的存單,人贓俱獲 ”馮黨好搖頭道,“唉,他那個人認死理,說我書生意氣,我哪裏說得動他啊 後來我心想算了吧,別為了已經死了的人傷了活人的和氣 。 ”
“我聽來的消息,跟令兄的說法可不大一樣啊 ”老劉頭嘿嘿一笑,“我聽說那張存單可是令尊馮碧柏先生親自交給杜石頭的,說日本人要掃蕩,害怕你姐姐被日本人糟蹋,讓杜石頭用那筆錢帶她遠走高飛”
“呃 劉老先生,您這話可當真’您聽誰說的’”聽老劉頭這麼說,馮黨好似乎有點坐立不安
“杜石頭本人”老劉頭一笑
“這 不可能啊”馮黨好麵如死灰,情急之下竟然站了起來,“他什麼時候告訴您的?” “昨天晚上”老劉頭伸了個懶腰,又補上一句,“昨天晚上我是怎麼跟你大哥聊的,就是怎麼跟他聊的我早就說過,您可能不相信,也很難接受,但您必須相信也必須接受這個消息不是活人告訴我的,所以絕對不會有半個字的謊話”
“怪不得 ”馮黨好緩緩坐下`身子,“八幾年那會,我收到了一封我姐姐的親筆信 ”
1948年11月,淮海戰役打響,11月22日,保定警備司令劉化南撤離保定,保定解放
在此之前,馮碧柏曾經截獲過一封李東全寫給馮雪鸞的信,一來是詢問杜石頭一去不返的原因,二來是提醒馮雪鸞及時南逃,信中李東全表示六零六團的原班人馬已經被改編到了國五十五軍曹福林部且已擴編為國五十五軍一八二師,自己也是臨危受命升任了師長,但之前的副官因為逼共已經被槍斃了,隊伍裏有學問的人又不多,所以希望杜石頭能重返部隊給自己當副官,之前當逃兵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還可以借助自己的關係幫忙安頓同往的家人
其實對於南逃這件事,根本不用李東全提醒,馮碧柏本人也是早有此意,隻不過苦於無處落腳而直沒能付諸行而已,此時有了李東全伸過來的橄欖棱,馮碧柏便下定了決心,想帶著家眷南逃去投奔李東全,讓馮碧柏沒想到的是,提及南逃,自己這倆寶貝兒子一個個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執意要留下來建設新中國,而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媳婦因為放不下兒子,表示也要留下,馮碧柏無奈,隻能帶著馮雪鸞踏上了茫茫的南逃之路
“我知道我姐恨我爹,但她更恨我哥 ”馮黨好搖了搖頭,“比起跟著我哥一起留在家裏,她寧肯選擇跟我爹走。 ” 1949年建國前夕,曾有個外鄉人偷偷把一壇骨灰交到了馮黨好的手裏,此外還有封沒有落款的信,看字跡像是男人筆體,信的內容十分簡短,隻是說馮碧柏因水土不服加之年事已高客死他鄉,臨終前唯一一個願望就是葉落歸根,但礙於戰事綿延,長途運屍多有不便,隻能火化之後將骨灰送回原籍
“當時工作隊正在分我家的房子,我們娘仨整天東躲西藏心驚肉跳,也沒法給我爹辦喪事,我娘身體本就不好,我也沒把這事告訴她,怕她老人家受打擊 ”馮黨好唉聲歎氣道,“當然我也沒告訴我哥,我爹帶著我姐離開之後,他幾乎把家裏所有的糧食部捐給解放軍了,滿腦袋都是建設新中國的事,結果前腳解放,後腳挨鬥,他氣不過,天天嚷嚷要出去拚命,我也沒敢把爹的死訊告訴他,我真怕他會幹出什麼傻事來 ”
“然後你就把你父親的骨灰藏在了那口井裏?”老劉頭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嗯 ”馮黨好點了點頭,“那陣子,我們娘仨在村裏跟做賊一樣東躲西藏,我也不知道放哪保險,於是就想到了那口井,當時工作隊把我家房子分給老程家了,但他們家不好意思往裏搬,房子就一直空著,我就找機會偷偷潛了回去,把骨灰壇子埋在了井底,怕被人發現,我還特意往下多挖了兩尺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