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曾聽哈克劄爾、花小憐(苗飛)約略提及後烏國之事,隻是語焉不詳,此刻複聽衛洪之言,這才恍然大悟。
衛洪詳加介紹鷹嘴崖一帶的地勢之後,籲了口長氣,又道:“江少俠,老奴老兩口子所能幫你的隻有這麼多了。剩下之事,就瞧老天爺幫不幫你啦!保重,保重!”說著拍拍他肩膀,踱出門去。
江浪回到自己房中,換過夜行衣裝,攜了如意綾和哈薩克王所賜的那柄匕首,徑自展開輕功,奔行如飛,避開街上守夜巡邏的官兵,繞過後烏王宮外圍。
梅鶴二女所言非虛,夜間王宮周遭巡視把守的兵馬,至少是白天的三倍以上。
靜夜之中,江浪舍近走遠,一溜煙般來到宮牆之後的懸崖腳下。他日間已踏勘多遍,自然知道,宮中戒備森嚴,唯有這個角落防守最為稀鬆。
朦朦朧朧的夜色之中,江浪悄立荒山野嶺,側耳靜聽。四下裏寂無聲息。
後烏王宮乃是倚山勢而建,而這一帶卻是一座擎天而起的百丈峭壁,抑且下臨雲霧彌漫的深穀,顯是無路可通。
須知在那後烏國宮廷看來,這座懸崖峭壁便是天然的宮牆。高聳入雲,飛鳥難度,況乃凡人?常人若是冒險攀援,十九要跌個粉身碎骨。
江浪抬起頭來,仰望山峰,也自心驚不已。日間來此之時,已覺雪峰插雲,險峻巍峨,此際觀來,更見高不可攀,當真如李白詩雲:“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
江浪心道:“古人說:高山仰止。這座‘鷹嘴崖’較之黑水鎮一帶那些懸崖更加陡峻許多。那裏橫豎還有鬆樹,這裏卻是寸草不生,無從登臨,堪稱天險。”轉念一想:“為了救我愛妻,千難萬險,複有何懼?總之,這次便是拚了性命,我也要爬過山頂。”
腦海中想起妻子的俏麗倩影,胸中熱血上湧,一提氣,如箭離弦,朝著懸崖腳下竄去。
夜色之中,但見江浪展開混沌訣神功,身輕如葉,縱躍似飛,快速無倫的向懸崖上攀登而去。他盡揀緩坡而上,當真是登山如走平地,較之猿猴更見矯捷,遇有牆壁一般陡峭,手足即在稍有凹凸處一借力,縱身竄上,輕如飛鳥。
即令在光滑如鏡的石壁之上,亦似壁虎般遊了上去。
過不多時,已過得半山。自此而上,盡是光溜溜的寸草不生,更兼積雪皚皚,天風猛烈,連飛鳥也甚難在峰岩停足。
他貼在一處斜岩壁上,回頭向下一望,但見腳下霧氣一團團的隨風飄過,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他雖輕功卓絕,身當險峰,也自栗栗危懼。心道:“我現下攀登的途徑,已是衛前輩所指點的最佳地勢。若然選擇另外幾處側麵,隻怕更加難以上去。”
當下咬緊牙關,不再向下看,手足並用,自顧自的向上爬去。
好不容易攀到崖頂,饒是江浪一身混沌神功,卻也不禁累得氣喘如牛,衣衫早已被大汗濕透。一時躺在厚厚的積雪之上,動彈不得。
這座懸崖比之那黑水鎮西側的第二高峰等處,猶更險峻。
歇了片刻,方才起身走到懸崖彼端,探頭下望,果見空蕩蕩的,黑沉沉的,灰霧茫茫之中,依稀有數點朦朧微光,卻也如頭頂瞬眼的星星一般。江浪心知,那定是後烏城內的燈火了。
須知那峭壁之下山勢倒懸斜突,勢若鷹喙,故有“鷹嘴崖”之名。江浪此刻立足崖頂,乃是憑虛臨空,空空蕩蕩的無物可以著力,遑論攀援而下?
他四下一望,見崖頂共有三塊光禿禿的的巨岩,更無別物。
江浪略一沉吟,從腰間取下如意綾,繞著當中那塊巨岩纏了一圈,打了兩個結,又將綾身盡數展了開來,將另一端投向崖下虛空之處。
峰巔之上,天風凜冽,寒氣徹骨,常人連腳步也站立不定。江浪雖有一身深湛的內功,卻也大感吃力。
他雙手抓緊白綾,挨到崖邊,深深吸了口氣,心道:“倘若綾身忽斷,或者一陣風把我身子墮入崖下,我江浪便成了肉泥啦!”
深宵險峰之際,這個少年在懸崖邊上稍一停頓,便即踴身翻下!
他雙腳勾著白綾,雙手交互拉扯,滑溜而下。
山風呼嘯,白綾縋著他身子,左右晃蕩。幸好那風勢不大,否則的話,當真如蕩秋千一般,將他身子直蕩了出去。
江浪傳奇86章八十六、天降郎君(一)已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