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明晃晃的夏日,弗朗西斯·肯尼迪總統將要在紐約市喜來登酒店會議中心舉行的一場政治午餐會中發表演講,隨後是凱旋車隊沿第五大道遊行。然後他還要在靠近原子彈爆炸的地區發表一次演講。這些安排三個月前就已經做好了,而且已經廣而告之。這是克裏斯蒂安·克裏最不喜歡的情形,因為總統在人群中過於暴露。總有一些不正常的人,在克裏眼裏甚至連警察都是危險因素,因為他們手裏有武器;而且由於城市失控的犯罪率,警察都已經士氣低落了。
克裏采取了精心設計的安保措施,隻有他在特勤局直接領導的行動小組才知道其中的精妙細節,總統偶爾幾次公開露麵中的保鏢人選也隻有他們知道。
特別先頭行動組已經提前出發了。這些小組要巡邏,並且一天二十四小時搜查那些將要參觀的地區。參觀之前兩天,他就已經另派出一千名特工,準備混入到歡迎總統的人群中。這些人排列在凱旋車隊的兩邊和前方,表麵看也是歡迎的市民,實際上卻組成了馬其諾防線一般的人牆。還有五百名特工則占據了沿途房頂的製高點,不間斷地觀察那些能夠俯瞰車隊的房間窗戶。除此之外,總統自己也有特別貼身護衛,數量為一百名。當然,還有喬裝打扮過的特勤局人員混入了電視台和報紙,他們要麼扛著報社的照相機,要麼就在電台的轉播車裏。
克裏斯蒂安·克裏還藏著其他一些妙招。在肯尼迪政府執政的這近四年當中,曾經發生過五次暗殺未遂案件,殺手們甚至沒有一次能夠靠近總統本人。當然,那些企圖行刺的人都是些瘋子,現在都被關在最森嚴的聯邦監獄中。而且克裏敢肯定,如果他們刑滿釋放,他會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們再關進去。這些瘋子們威脅要殺死美國總統的方法五花八門——通過郵件、電話、密謀,甚至在街上大喊大叫——不可能把他們個個關進監獄,但是克裏斯蒂安·克裏已經讓他們的日子都很不好過,他們忙著保命還來不及,根本沒有工夫考慮刺殺大計。他對這些人實施了各種監控,郵件、電話、個人監控和計算機監控等等。哪怕他們在人行道上吐口痰,都會惹上麻煩。
所有這些防備措施,所有這些安排,都在九月三日這天布置到位。弗朗西斯·埃克薩威爾·肯尼迪總統即將在紐約市喜來登酒店會議中心的政治午餐會上發表演講,數百名特工人員將分散在聽眾當中,等到克裏進入會議中心之後,整座大樓將被封鎖。
同樣是九月三日這天,安妮到第五大道采購。她在美國住了三周了,已經將一切安排到位。她打了該打的電話,會見了兩個刺殺小組,小組成員們最後是偽裝成工作人員,混在伯特·奧蒂克的油罐車中進入紐約的。他們都搬進了預先準備好的兩處公寓,公寓裏儲存了足夠的武器。這些武器都是通過一個地下運輸隊輸送的,運輸隊對他們的核心計劃一無所知。
安妮不可能知道克裏斯蒂安·克裏的聯邦調查局監聽了她的每一通電話,監視了她每一步行動。刺殺小組在公共電話亭中打給她的所有電話都被截獲,並且交由克裏斯蒂安·克裏審閱。
而她已經下定決心,將這次計劃變成自殺性行動,這一點她沒有跟任何人透露。
安妮自己也覺得很奇怪,離自己的人生終點隻有四個小時了,她竟然還能到街上去購物。
薩爾·特洛伊卡和伊麗莎白·斯通在辦公室裏忙個不停,經他們把零散的信息拚湊起來,形成的證據顯示,克裏斯蒂安·克裏本來可以提前阻止原子彈爆炸。
伊麗莎白·斯通的連排別墅離辦公室隻有十分鍾車程,因此,兩人便利用午飯的時間回去,在床上消磨一兩個小時。
一上床,他們就會忘掉所有壓力。一個小時以後,伊麗莎白到衛生間衝個澡,薩爾則溜達到起居室,衣服也不穿就打開了電視。看著屏幕上的新聞,他吃驚得都忘了坐下。他又看了一會兒,才跑到衛生間,將伊麗莎白從蓮蓬頭下拽出來。她略有些被他的粗魯嚇到,因為他把她光溜溜地拽出來,渾身還滴著水就到了起居室。
看著電視,她開始抽泣。薩爾將她攬到懷裏。“事情可以這麼看,”他說,“我們的麻煩結束了。”
九月三日在紐約的這場競選演說,是弗朗西斯·肯尼迪競選連任活動中最重要的一站之一。按照計劃,這次演說會對全國人民產生巨大的心理影響。
第一步,在第五十八街喜來登會議中心召開午餐會。總統將在那裏會見城裏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人士。午餐會還將籌集額外部分的資金,用於被原子彈爆炸炸平的紐約中部地區的重建計劃。一位建築師分文不取,為遭破壞地區設計了一座恢宏的紀念館,周圍的地區則建成小公園,裏麵還有一片小小的湖水。市政府將買下那片土地然後捐獻出來。
午餐會之後,肯尼迪一行人將引導一場競選遊行,從第一百二十五街開始,沿著第七和第五大道走到時代廣場,將第一尊大理石花環放在時代廣場遺留的亂石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