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前一張巨幅白色屏幕上,顯示出一張大幻燈片,然後另外一張,又是一張。當病人閱讀、傾聽、說話,甚至隻是在思考一個詞的意思時,大腦中的不同區域就會有鮮豔的色彩亮起。安納肯醫生用放射性物質標記了人體中的血液和葡萄糖。
“從本質上來說,進行PET掃描的時候,”安納肯醫生說,“大腦就是在通過動態的顏色說話。結果顯示的時候,大腦後方的一個點就會亮起來。襯著深藍色的背景,在大腦中間位置,你們能夠看到一個不規則的白點出現,帶著一點小小的粉紅斑,並且滲出一點藍色,這是在說話的時候出現的。在大腦前方,病人思考的時候,也會有類似的小點亮起來。通過這些圖像,我們設置了剖析大腦的磁共振成像。現在整個大腦就像是一盞有魔力的燈籠。”
安納肯醫生環顧四周,看看大家是否都能跟得上他的解說,然後繼續道:“你們看到大腦中間那個位置在變化吧,當受試者撒謊的時候,流經大腦的血量就會增加,然後就會形成另外一個圖像。”
人們吃驚地看到,在那個白點的中心,呈現出一片不規則的黃色區域,裏麵有個紅色的圓圈。“受試者在撒謊,”安納肯醫生說,“如果我們測試總統的話,那片黃色區域裏的紅色就是我們一定要尋找的部分。”安納肯醫生朝著總統點點頭。“現在我們去檢測室吧。”他說。
在四壁鑲著鉛板的房間裏,弗朗西斯·肯尼迪躺在又冷又硬的桌子上,身後懸著一個又大又長的金屬圓筒。安納肯醫生將塑料麵具綁在他的前額,直到他的下巴,這使肯尼迪感到有些害怕,不由一陣戰栗。他討厭一切蓋住臉的東西。他的雙臂被綁在身體兩側,然後他感到安納肯醫生將他躺的桌子推入圓筒。圓筒內部比他想象中要更狹窄、更黑,十分沉寂。現在他周身遍布一圈放射性檢測晶體。
然後肯尼迪聽到安納肯說話的回聲,讓他看著他雙眼前方的白色十字。聲音聽起來有些空。“你要一直盯著那個十字。”醫生重複了一遍。
五層樓下麵的一個房間是醫院的地下室,裝著一個充氣管道,前端是個注射器,包含有放射性氧氣,做過標記的水在裏麵回旋。
上麵掃描室的命令傳到這裏的時候,那根管子就急速上升,曲曲折折地穿過醫院四壁後麵隱藏的管道,直奔目標而去。
安納肯醫生打開充氣管,手持注射器,他走到PET掃描儀的下邊,朝著肯尼迪喊話。肯尼迪聽到的仍然是空洞的回聲。“現在注射。”然後他感覺到醫生走進黑暗的圓筒中,將針頭紮進自己的胳膊。
透過掃描儀盡頭一個四壁都是玻璃的房間,那些幕僚隻能看到肯尼迪的腳底。安納肯醫生再次進入玻璃房,打開高掛在牆上的電腦,這樣他們大家就可以看到肯尼迪大腦運行的情況。他們仔細地看著,隻見示蹤劑在肯尼迪的血液中遊走,發射出正電子,這是一種反物質粒子,和電子碰撞之後,會使得伽馬射線能量爆發。
他們看到肯尼迪的放射性血液衝入肯尼迪的視覺皮質,從而產生伽瑪粒子流,並立即被放射性探測器的圓環捕捉。肯尼迪一直按照指示盯著那個白色的十字架。
然後,通過深入掃描儀內部的麥克風,肯尼迪聽到安納肯向他提問。
“你的全名是什麼?”
“弗朗西斯·埃克薩威爾·肯尼迪。”
“你的職業是什麼?”
“美國總統。”
“你是否曾以任何方式參與了紐約原子彈爆炸事件?”
“不,我沒有。”
“你是否知道任何辦法可以阻止爆炸發生?”
“不,我不知道。”肯尼迪回答。在黑漆漆的圓筒裏,他的話就像拂過臉龐的風一樣,一下子就消失了。
安納肯醫生注視著頭頂上的電腦屏幕。
電腦用一片藍色標示出肯尼迪的大腦,沿著頭骨的曲線,形狀十分雅致。
幕僚們都惴惴不安地看著屏幕。
但是沒有出現表示說謊的黃色斑點,也沒有紅色圓圈。
“總統說的都是實話。”安納肯醫生說。
克裏斯蒂安·克裏覺得雙腿發軟,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通過這項測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