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路上小心啊。”

下了樓,莫洵把餃子放到後座,然後打開副駕駛的門讓大狗上去,最後才自己上了駕駛座。

黑色的大眾車非常大眾,莫洵把它開出小區,瞬間就淹沒在了下班高峰的車流裏。

黃狗扒著副駕駛座椅背看後麵的餃子,眼中滿是不舍。

莫洵:“乖,坐好。”

中年人不疾不徐的把方向盤打過一個弧度,車子拐進了一條小路。

老城區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小路,小路一邊停著不守交通規則的車輛,一邊堆著各式雜物,如果兩車交彙絕對隻有堵死一個結果。

莫洵運氣不錯,一路開進去都沒遇到對向車輛。

小路轉彎急,又沒裝轉角鏡,莫洵閃了下燈,按了按喇叭。

滴——

短促的笛音在曲折的小路裏蕩出去很遠,憑空在逼仄的小路上醞釀出曠遠的意境來。

轉過急彎,視野陡然一變。

挨挨擠擠的樓房不見了,貼著牆的車輛們不見了,排排坐的雜物們也不見了,入目是一片蒼翠的綠,在夕陽的點綴下顯得格外深沉,周圍是蟬噪鳥鳴,車輪下麵是一條顛簸的土路。

不過是轉了個彎,莫洵卻從城裏跑到了深山裏。

男人臉上一片平靜。

後視鏡忠實的照出車後的景色,不知從哪兒延伸出來的土路沒入一片暗沉沉的綠色中,更遠些的地方是連綿的群山高低起伏,哪裏有城市的影子。

土路到了盡頭,莫洵提著餃子下了車,大狗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中年男人關門鎖車,車燈閃了下熄滅。

整個世界仿佛也跟著熄滅了。

山裏很黑,空氣潮濕,樹木枝椏在微風中晃動,恍如鬼影幢幢。夜幕降臨後,山裏的蟲叫鳥鳴陡然換了個調子,淒厲的像是號喪一樣。

和環境格格不入的男人提著個格格不入的袋子,走在黑暗的森林裏仿佛走在自己的後院中,慢而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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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小孩的樣子,靜靜的跟在莫洵身後。

不知走了多久,樹木縫隙中透出一點兒燈光,小孩兒眼睛一亮,快跑著奔過去,啪啪啪拍門。

“來了來了,誰啊。”一道滑膩的聲音在夜色裏響起來,隨即是吱呀一聲,門開了。

“咦,狗蛋啊。”滑膩的聲音涼絲絲的,帶著幾分詫異幾分欣喜,“你來了就代表那老不死的也來了吧?”

不知是對“狗蛋”不滿,還是對“老不死”不滿,小孩兒張嘴就咬了過去。

他一張嘴嘴角就咧到了腮幫子,露出的是一口尖牙。

“白,別欺負阿黃。”

兩盒餃子不輕不重的砸到了孩子腦袋上,讓他的腦袋往下一頓,合起的兩排牙齒險險地擦過一條冷白色的胳膊。

站在屋裏的年輕男人白得不像人,一張臉冰冷又嚴厲,細長上挑的眼睛仿佛含著薄冰,冷得很。他收回手,抬眼看莫洵,一點兒沒有感激他拯救了自己的胳膊:“喲,今個兒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唉喲,”莫洵也笑,眼角的皺紋微微堆起來,歲月沉澱的模樣煞是好看,“是誰一直在說自己閑出個鳥來了?”

“喏,”莫洵把餃子往男人懷裏一塞,“去煮。”

白得不像人的男人他根本就不是人:“你讓條蛇去生火煮東西?”

莫洵頭都不抬:“難道你讓我去煮?”

蛇把餃子舉到孩子麵前:“靠你了,阿黃。”

阿黃任勞任怨的抱著餃子跑進了屋。

“話說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你徒弟呢?”蛇一邊把冒著熱氣的餃子一個個塞進嘴裏,嚼都不嚼的吞下去,一邊口齒清晰的問坐在身邊的莫洵。

莫洵另一邊的小黃埋頭苦吃,但即使他再努力,吃東西的速度也是比不過白的。

莫洵坐在餐桌邊,麵前沒放碗沒放筷,看著兩人吃得熱火朝天,仍是心如止水八風不動,一點不垂涎蘇大廚的手藝:“去吳城出差了。”

白一仰頭,把最後幾隻餃子一股腦倒進嘴裏,阿黃不甘心的伸手要去掐他的脖子——指尖的爪子都冒出來了,白伸手壓著阿黃的腦袋不讓他靠近,喉嚨一動,明顯的突起從頸部落下,餃子被他一口吞了。

“你這次能留幾天?”白按著阿黃的腦袋,轉頭問莫洵。

“兩天。”

“行,”白點頭,手上一個用力,把阿黃推回去,小孩兒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去,慌亂中變回了大狗的樣子。

白說:“我去把大家叫來。”

隨即他一臉牙疼樣的問莫洵:“你能不把這隻三百年的小妖精帶在身邊了麼,看著真寒磣。”

莫洵一笑:“山神大人這是吃醋了麼?不好意思了,我住的地方老人家多,接受不來養寵物蛇的新奇鄰居呐。一個不小心嚇著他們可就罪過啦。”

第三章

節目是下午兩點開始錄的,錄了兩個多小時,到快五點的時候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