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蟒揚尾抽擊,完全沒有留手,巨大的力道震動空氣,不可見的波紋讓整棟房子都晃了晃。

房梁上經年的灰塵落下來,阿黃呆了兩秒,隨即不停的打噴嚏。

莫洵仔細分辨了舌頭上的味道後才慢悠悠的開口:“如果是個普通人,挨了你剛剛那下,我現在就該從中間凹下去了。”

莫洵把手指上殘留的粉末在葉片邊緣擦幹淨,語聲冷清:“這些雄黃粉在煉丹爐裏燒過,一股子硫磺味。”

白收回尾巴:“這年頭還在燒的煉丹爐沒幾座了。”

腦袋壓低,順著盤起的身體遊過半圈,不看莫洵,不知是後悔下手太重,還是在罵自己傻。

莫洵就算變成了人,也不是個正常人。

“在燒之前它還在酒裏泡過。”莫洵微微攏眉,“那酒——”

“——我喝過。”

第十八章

白不以為意:“你什麼酒沒喝過?”

莫洵煩惱:“就是因為喝過的酒太多,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在哪裏喝的才苦惱啊……不然就是一條線索了。”

“這條線索不要也罷。”白在床上動了動,似霧似光的一陣白色攏起散去,床上的已經是個廣袖長袍的白衣男人了,“反正今年你來得早,去拜訪拜訪那些煉丹爐的主人?”

莫洵一抬眼,眉目飛揚間是掩不住的傲氣:“我去拜訪他們?讓他們來找我還差不多。”

傲慢使得中年人看上去年輕許多,白盯著他:“等他們來拜訪你,所有證據都處理得幹幹淨淨了!”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莫洵歎了口氣:“我老胳膊老腿跑不動了啊。”

“再說了,因為被人欺負了,所以急不可耐的跑上門興師問罪,有點不符合我們的身份啊。要對方誠惶誠恐的來請罪才對嘛。”

“最關鍵的一點其實是——”莫洵壓了壓嗓子,“我直覺在煉丹師那裏查不出什麼來。”

“說了一大通就第一句話是靠譜的——你就是懶得跑腿!”白嗤之以鼻。

莫洵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慢悠悠的說:“我已經不跑腿很多年了。”

“先是阿淺,再是你,”莫洵看著白,語調沒什麼起伏,卻莫名的讓滿腔憤慨的白的冷靜下來,“這次的七月十五,估計不會平靜啊。”

“七月十五?”蘇澤淺帶著點疑惑,望向提到這個日期的殷商,“鬼節?”

“沒錯,七月半中元節。”

地點是元寶山莊的後廳,時間是符籙講授的課間休息,人物是老師李木,學生蘇澤淺,以及死皮賴臉的旁聽生殷商。

“七月十五,道教祭地官,佛教解倒懸,人間上新墳。”李木擱下茶盞,“是一年中最大的鬼節。”

“現在這個時代,神仙已經不多見了,我們天師通常是和鬼魂打交道——這些殷商已經和你講過——所以對七月十五非常重視,會辦一場盛大的祭祀典禮。”

“祭鬼?”蘇澤淺問。

“對象確實是鬼,但不是祭祀,而是上供奉,供奉鬼也不是一般的鬼。”殷商笑得神秘兮兮,“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給領導塞紅包,讓他們繼續關照我們。”

“小門小戶出來的天師隻能在自己家裏擺個香案,意思意思——大概就像發個短信祝福一下,而名門大戶出身的天師,能親自到領導家門口送個禮。”

殷商神叨叨的說著,李木在一邊撇了撇嘴:“哼,你不是不屑這一套的嗎?現在倒拿出來說事了?”

殷商哼回去:“你有資格說我?”

八麵玲瓏的銷售經理哼完李木,轉回頭對著蘇澤淺又是一臉熱情的笑:“怎麼樣?一起去看看?”

“名門天師拜的鬼,是現在唯一能看見的神了。”

鬼之極是地仙,地仙是神仙的一種。

“這麼說,你們都是名門之後?”

李木又是嗤了一聲,伸出手指在桌麵上劃著字,曼聲道:“殷字音同陰,意富足,即陰財,天生是幹陰活發財的命,殷字為殳部,殳為古兵器,有棱無刃,又做殳書,兵器銘文,殺伐之意不絕,幹斬妖除魔的天師這行當,條件是得天獨厚啊。”

李木劃下殷字最後一捺,抬起手指指著殷商:“殷家是天師行當裏響當當的大家族。殷商,亂世,兵戈錚鳴,如果他肯好好呆在家族裏學點東西,現在已經是一方大家了。”

“這家夥也是翹家黨的一員。”殷商拍開李木的手,橫了對方一眼,然後對蘇澤淺說,“李,木之子,木是五行之一,冠著這個姓氏,對天地靈氣敏[gǎn]之極,更何況他還名木,木中木,木之精,不做煉器師完全是暴遣天物。”

“我是學成之後才離的家,可不是翹家,哪像你,才學了半瓶水就屁顛顛的下山了,說什麼入世修行,修出什麼來了,還不是半吊子?”

幾天的相處下來,蘇澤淺對這兩位說著說著就開始互損的習慣已經見怪不怪,他平靜的開口說:“既然是天師的盛會,我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