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接觸到李林的手,就響起了刺啦刺啦的聲音,就像殷商給蘇澤淺擦鬼手印時那樣,透明的水立馬變成了黑的。

“上麵那個遇到這個我不奇怪,你們怎麼也遇到了,”李林傷口的味道讓森蚺表情嚴肅,她用了很多代稱,也就不怕李林他們聽見,“又擴大了?”

“不是又擴大,而是變多了。”老王也用著沒主語的話來回答,山裏人顯然不想讓蘇澤淺等人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卻偏偏要在他們麵前說,仿佛一刻也忍不得一般,但看他們的表情,雖然嚴肅,卻不見多急切。

在殷商看來,這是山裏人在炫耀他們的不同,也是在表達對自己這邊人類的排斥。山裏人這麼做也許不是故意的,但——

非我族類,那些警惕與排斥是刻在骨血中,藏在潛意識裏的。

森蚺一邊和王老說著,一邊快手快腳的給李家父子兩處理傷口,沒一會兒三七來了,三七是個神色溫和的年輕人,戴著副眼鏡,和大醫院裏的主任醫師們沒什麼兩樣。

這邊李家父子在接受治療,那頭王老在給農家樂打電話:“對,我今天不回去了,要在外麵呆幾天。”

那邊應下,關照王老注意安全,隨即王老裝模作樣的補充了句:“如果莫洵問起來,告訴他蘇澤淺在我這裏啊。”

如果莫洵不問,店家自然就不用說了。

莫洵會問嗎?

當然不會。

中年男人躺在山頂的小木屋裏,臉色雪白,胸口半點起伏都沒有。

靈芝拉著愁眉苦臉的黃連走進去,第一眼看見的是中年人類的那具*,第二眼,看見的是房間角落裏坐著的黑色影子。

那是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坐在角落裏,雲遮霧繞的,看不清臉。

靈芝是個胖乎乎的老頭兒,滿臉褶子,說話的聲音卻清脆細嫩像個孩子:“哎呦,自帶背景的男人啊。”

黃連苦著臉,上前檢查莫洵的肉身,問:“哪兒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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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的黑影回答:“剛剛哪兒都疼,現在哪兒都不疼。”

“不疼也要喝藥。”白端著碗酒香四溢的湯水從裏屋出來,抓起黃連的一根手指,放進去攪了攪。

瞬間,酒香沒了,一股苦味溢出來。

按理說,苦味是聞不到,隻能嚐出來,現在都能聞到了,可見這苦有多可怕。

白把藥遞給黑袍男人,男人接過去一口悶了,苦得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等他緩過勁了,靈芝才慢悠悠的說:“其實我把甘草也帶來了。”

沒派上用場的甘草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下了山,看見家門口一個年輕的人類正在畫符。

“你在幹什麼呀?”小姑娘好奇的湊上去問。

“畫符。”蘇澤淺勾完最後一筆,抬眼看過去。

“符是幹什麼用的?”小姑娘繼續問,它們可用不著這些。

蘇澤淺看著剛剛完成的洗塵符,回答:“擦轎子。”

是老王安排他做這件事的:“既然進來了,就別急著出去,在這裏好好修煉吧。”

幾個人類的行動範圍被限製在了一個小圈子裏——相對大山而言的小圈子,對蘇澤淺四人來說已經足夠大了。

山上物產富饒,山精鬼魅們的需求和人類的是不同的,李家父子傷還沒好利索,就跑出去找煉器的材料,殷商是個雜家,到處瞧瞧看看搭幾句話收獲也不少。

蘇澤淺剛剛入門,李家人,殷商帶他都不合適,安安心心練呼吸吐納,增進修為才是正理,山中的靈氣要比外麵濃鬱許多。

符咒一道也是如此,在山中練事半功倍。就像李木說的那樣,蘇澤淺想練劍,先要學符。而現在正巧有這麼個機會。

“每年中元天師集會,都是我們出去接人進來,接人用的是轎子。”王老打開一個山洞前的禁製,“放了一年了,轎子上都是灰,你負責把它們打掃幹淨。”

巨大的山洞裏停滿了轎子,形形□□,各不相同,有青布小轎,也有彩綢紅漆的,一眼望去,根本數不清有多少抬。

“天師一年比一年少,這裏的轎子不會全用上,但會用多少,我也沒數,總之盡量多清理些吧。”王老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像是記起了往昔的盛況。

“如果你有看上的,帶幾頂走也行,有些轎子拆了,光木頭就能賣不少錢。”

蘇澤淺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王老自己接了下去:“對了,這個洞有人看的,叫甘草,是個小姑娘,挺好相處的,我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你有什麼事直接找她就成。”

蘇澤淺說了擦轎子,甘草果然知道他是誰了:“哦,你就是蘇澤淺啊。”小姑娘軟萌軟萌的,身上帶著若有若無一股甜味,“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把燭陰叫醒讓它呼口氣就好啊。”

“燭陰,”蘇澤淺眉梢抖了下。

“是視為晝,瞑為夜的那個燭陰。”軟萌小姑娘解釋了句,又毫無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