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角落,再不能對世事造成影響,而封神大陣也將於同一時間失去效應,因為那時的鬼王已經沒有威脅了。

千百年前,人類和鬼神的關係要比現在親密的多,人與鬼可以坐在一處飲酒行令,也可以成就一段花前月下的情誼,奈何橋上人與非人,相對一禮,感謝對方一世護持,互許來生的故事也屢見不鮮,哪像現在——

兩者間隔著滿滿的敬畏與恐懼,日漸馳離。

然而這是天道所驅。

莫洵對人類的漠視是對天道的順應,然而鬼王,從來都是逆天而行的。

就像莫洵不明白鬼王為什麼一定要篡權奪位稱王稱霸,鬼王也不懂莫洵的食古不化——為什麼一定要順著天道的意思呢。

以前的說法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在更簡潔的概括是三觀不合。

既然如此,兩人見麵就隻有一個結果——打。

兩人的實力不相上下,白在山上看得膽戰心驚,封神大陣還沒解除,鬼王就已經這麼強了,如果封印徹底破碎,還有誰能攔得住他?

又一次短兵相接,鬼王和莫洵被衝擊力向兩邊推開,莫洵長棍後頂,止住去勢,蓄力又向前衝去。

鬼王則沒管自己後滑的趨勢,以防守的姿態,等著莫洵過來。他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翻轉,掌心向下,細如發絲的一線黑煙刺破結界,落了下去。

那細細一道黑線在白晝般的照明下,依然逃過了眾人的耳目,然而蘇澤淺卻察覺了。

漸漸習慣了疼痛的年輕人神智愈發清明,他勉強抬起手腕,持劍向下一斬——

錚——!

利刃相交之聲讓人頭皮發麻,眾人以為蘇澤淺的動作是疼痛下的掙紮,沒想到卻真的斬到了什麼東西——他們到現在依然沒發現是什麼東西!

腳踝上的黑氣依然是那一小節,但年輕人的身體內部已被蠶食殆盡,黑煙掩去了靈力脈絡,蘇澤淺內視時隻看得見一片漆黑。

沉沉的黑色中有聲音在問:“你那麼喜歡莫洵,那麼相信他,但你知道莫洵一直在騙你嗎?”

那聲音問:“你想知道莫洵到底是什麼嗎?”

蘇澤淺知道自己該拒絕,對自己說話的是鬼王,是敵人。

可他沒法抑製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我想。”

“隻要你想,事情就好辦了。”

細如發絲的黑煙陡然膨脹,埋伏在蘇澤淺身體裏的大量黑色與之呼應,如蠶繭般,結結實實的把蘇澤淺裹了起來。

什麼東西從身體裏中抽離的感覺讓蘇澤淺徹底脫力,從靈魂中湧出的脫力感甚至壓過了*的疼痛。

“來看看吧,莫洵到底是什麼樣的。”

這句話落下,蘇澤淺就失去了意識。

“澤淺?!”

黑煙的出現與消失隻是一個刹那,然而殷商守著的年輕人卻已經變成了一具沒有呼吸的蒼白屍體。

“魂……”一旁的桃木噴出了一口血,剛剛的刹那,他和鬼王直接交鋒,“被拘走了……”

甘草不許受傷的桃木多說,將一把中藥塞進了他的嘴裏。

殷商急道:“魂被拘走?拘去哪裏?”

是誰拘走了蘇澤淺的魂魄已經不用問了,至於去了哪裏……

桃木抬頭向上望去。

蘇澤淺失去意識的時間非常短暫,短到他意識到了自己有一個瞬間失去了意識。

回過神來,年輕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身體輕飄飄的,仿佛在夢中飛翔。這樣的感覺同樣隻維持了一個瞬間,他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猖狂大叫:“你確定不換?”

蘇澤淺終於反應了過來。

在廣場上看時雲遮霧繞的山峰宮殿就在不遠處,他能清楚的看見瀑布邊上的白色人影。此刻他被人掐著脖子懸在半空中,腳下踩不到實地,卻也感受不到重力。

掐著他脖子的人,在用他威脅對麵的人。

明明掐著脖子上的手沒有用力,蘇澤淺卻沒法呼吸,因為他看見了對麵的黑衣男人。

黑衣黑發,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偏偏卻能讓人看清,一身的黑色襯得男人的一張臉格外白皙。

那是蘇澤淺熟悉的一張臉,不過年輕了些,蘇澤淺隻在泛黃的老照片上看見過。

那又是陌生的一張臉,溫煦的笑意不見了,對麵男人的眼角眉梢盡是冰峭的寒意。

師父。

蘇澤淺在心裏認定了那是莫洵,顫唞著嘴唇卻沒能喊出來。

莫洵的視線在蘇澤淺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轉到鬼王臉上。

白覺得莫洵和鬼王勢均力敵,但鬼王知道,莫洵顧慮著結界,沒用全力,耗下去輸的隻會是自己。

此刻他把蘇澤淺抓來,莫洵的攻擊果然停頓了,不由洋洋得意,道:“你說你不在乎,現在卻不敢動,口是心非是不好的啊,莫洵,你們不是不能說謊嗎?”

“你把他擋在身前,就以為我不敢攻擊了嗎?”莫洵的聲音毫無起伏。

“別想用這種話來拖延時間,我不會上當。”鬼王笑道,“好了,我也不難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