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你好意咯。”女人拉開拉鏈,包裏塞滿了裝著綠煙的玻璃管,“東西在這兒,有價無市——”

李木大笑著打斷他:“有價無市?你一個人都能有一大包,這東西還能缺貨。”

女人也笑,眼睛裏卻是一片冰涼:“你知道我這包碧濃從哪裏來的嗎?”

“我把鍾瑾的骨頭一節節敲碎,從骨頭縫裏吸出來的。”女人問他們,“這世上還能有第二個鍾瑾嗎?”

蘇澤淺突然冒出一句:“你為什麼在這列火車上?”

女人笑著,笑容裏滿是悲哀:“我送我丈夫回家。”

李木從她的語氣中感覺到了:“鍾瑾是你丈夫?”

女人不答。

李木戒備起來:“鍾瑾是湖州人,這趟車不經過浙江。”

“他叫鍾瑾,就一定是你們以為的那個鍾瑾了嗎?”女人的回答讓問題變得更複雜,還沒等兩個年輕人整理出思路,她繼續說了下去。

“列車有很多趟,我請高人扶了一乩,坐這趟,可以心想事成。”

第九十二章

女人的話讓兩個年輕人警惕起來,防止她可能做出的任何危險動作。

女人什麼都沒做,僅僅隻是微笑。

她的微笑讓李木覺得不妙,伸手去搶她懷裏的包。

女人完全沒有反抗,但在李木把包搶到自己手裏後,巨大雙肩包上突然溢出了一股綠煙。

那股煙出現的時間連半秒都不到,幾乎是才現形就消失了,蘇澤淺心裏咯噔一下,行動比思維更快,一把劍已經橫在了女人脖子上。

一秒的時間在此刻走過。

李木鬆開了雙肩包,他抓著包的那隻手直接接觸綠煙,瞬間就被腐蝕的血肉模糊。腐蝕在迅速加重,傷口中有縷縷綠煙扭動,一個勁的往深處鑽。

年輕人在劇痛中保持了冷靜,沒用另一隻手去捂傷口,身上從來不缺東西的天師甩出一根鏈子,往小臂上係,想要壓製著傷口蔓延。

李木的鏈子還沒係上。整輛列車猛然一晃,車廂傾斜之大幾乎把人甩到牆壁上。

一時間,雜物墜落聲和人群的尖叫聲淹沒了一切。

列車的傾翻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發生。

李木隨著火車的傾斜被甩飛,蘇澤淺卻在瞬間下意識的調整了靈力運行,讓自己牢牢站在了地麵上。

他的心思已經飄到了後麵車廂裏的莫洵身上,等發現手上觸覺不對事,才猛然回神——被他用劍架著脖子的女人在動蕩中站不穩,自己把脖子往劍上送了去。

蘇澤淺移開劍,下意識的要去捂她脖子上的傷口——他的手沒能觸摸到正確的位置。

一聲極其響亮的蛇嘶壓過了一切,那幾乎已經不是蛇能發出的聲音了,它太響亮,太憤怒,幾乎像某種大型猛獸發出的咆哮。

天地間有一瞬的黑暗,有什麼東西擋住了整片日光,天師們能察覺有什麼東西自隱匿中現出形來。

普通人聽不見的嘶吼聲壓得蘇澤淺動作一頓,在短時間內遭受多重重創的李木一聲不響的暈了過去。

尖叫聲不絕,隨著那聲蛇嘶的響起,火車被重重一擊,搖搖擺擺的又傾斜回來。被緊急製動的火車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音,顛簸著,在軌道上停穩了。

火車裏一片混亂,蘇澤淺看了眼自己滿是血的手,隨即視線落在了橫躺在腳邊的女人身上。女人的脖子被切開了一半,噴出的血染紅了軟包地麵,有從門縫淌出去的趨勢。甚至因為她被劃開脖子時是站著的,牆壁上,床上都是噴濺的血跡。

女人因劇痛和缺氧扭曲了表情,一雙眼睛裏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牆角李木被手上不斷加重的疼痛從短暫的昏迷中扯出,睜開眼睛後他極快的做出了判斷:“你先去看看你師父。”

李木手上的傷口已經蔓過了小臂,綠煙吸飽了血肉,變得粗壯、凝實,像蚯蚓一樣,在血肉的沃土中一拱一拱的遊動。

李木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肌肉都在抽[dòng],那是疼的。

蘇澤淺沒管地上的女人,一把抓住李木手肘,帶著煞氣與劍意的靈力猛然爆發,往李木傷口中的綠色蠕蟲身上刺去——

攻擊見效!綠蟲吃痛,瘋狂的扭動起來,拚命往深處鑽!

李木忍受不住,大叫出聲!

靠在牆角的年輕人痛得整個人都蜷曲起來,掙紮著要甩開蘇澤淺的手,掙紮過程中他下意識的揮舞雙臂,傷口一條條被撕裂。

蘇澤淺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李木受傷的手腕,兩手靈力齊出:“別動!”

綠蟲被禁錮在李木的小臂上,瘋狂翻攪著,李木手上拱出一個又一個小包。

滿頭冷汗的年輕人對著蘇澤淺慘叫:“砍了它!直接砍了它!”

蘇澤淺不為所動:“你是個煉器師!”

煉器師少了一隻手,一輩子就廢了。

李木已經痛得什麼都聽不進了,一個勁的喊著把他的手砍了。

等蘇澤淺把李木傷口裏的東西清幹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分鍾。被割破了脖子的女人失去了生命氣息,滿地的血已經順著門縫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