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股力量隨著自己的動作修補著千瘡百孔的*,於是他瘋狂的痛恨。
為什麼,為什麼莫洵會對他下這麼狠的手?!
他想起了第一次進入意識界,誤入鬼王大戰時的幻境時,莫洵麵對分隔了兩人的黑雷的表現。他不明白短短的幾天裏,是什麼導致了男人的轉變。
蘇澤淺想起了他們關於立場問題的爭吵,想起了莫洵對他實力的不看好,更想起了李家。
是不是在莫洵眼中,他蘇澤淺也不過是一顆棋子。否則為什麼兩人一起生活那麼多年,莫洵偏偏在他靈力破封之後,才對他表露心跡?
莫洵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嗎?還是為了讓他站在山裏人這邊在欺騙他?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否定:莫洵不能說謊啊。
另一個反駁的聲音立刻跳出來:他從沒開口說過愛啊。
胡思亂想間靈力走岔,喉頭一甜,蘇澤淺一口血噴出來。
胸口劇痛,墨玉的溫暖變成了減緩痛楚的溫涼,存在感強烈。年輕人皺著眉頭,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奮力扔了出去。
玉佩堅硬,在地上彈跳著,發出噠噠噠的聲響,最後是一聲輕輕的“啪”,它撞上了什麼相對柔軟的東西。
蘇澤淺心裏一緊,回頭看去。
玉佩撞在了莫洵腳上,黑衣男人用血跡斑斑的手將他撿了起來。
莫洵的動作不疾不徐,蘇澤淺看著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肌肉緊繃,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莫洵撿起玉佩,很平靜,他沒有進一步靠近蘇澤淺,站在原地問他:“我是來聽你剛剛沒說完的話的。”
體內靈力走岔,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失去了玉佩,傷勢再無壓製,純粹的劇痛讓蘇澤淺的意識清明了幾分。
他問:“你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做?”
“這是我們師門一脈相承的規矩,每個弟子都要走這麼一遭,你也到時候了。”莫洵回答他。
“你說了你不想再做我師父!”
“我們並沒有斷絕師徒關係。”
“那現在斷絕!”蘇澤淺想也沒想的就吼出了這麼句話。
莫洵握著玉佩的手一緊,他看著蘇澤淺赤紅的眼睛,一再告訴自己此刻的蘇澤淺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好,”男人淡聲回答,“行。”
“但在斷絕師徒關係之前——”
莫洵身形一晃,出現在了蘇澤淺麵前,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自己,“我要讓你記住我。”
第一零九章
莫洵聲音冰冷低沉,如同黑夜裏寒冷水流中冰塊於水麵下相互撞擊,有致命的危險,又有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蘇澤淺又一次的逃跑了。
年輕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卻始終沒有到達完全動彈不了的地步。
莫洵善於製造高壓環境,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是在千百年中,作為黑無常恐嚇不聽話的鬼魂時練出來的。
蘇澤淺確實感到了莫洵在這種狀態下的別樣魅力,但更深刻的體會卻是他帶給自己的壓迫力。
潛力被一點點壓榨出來,壓榨出來後潛力便成了實力,尚未被開發的部分成為新的潛力,於是人不斷進步,於是人們說潛力無窮無盡。
蘇澤淺不記得自己到底逃了多久,黑衣男人的腳步聲如影隨形,一旦他想鬆口氣,想停下休息,男人的衣角便鬼魅般的飄來了。
他看見莫洵手上猙獰的傷口,看見不斷有血液滴落,殷紅的血中有金色的靈光細微閃爍,滴滴答答,在地上留下長長的痕跡,如同最醒目的道標。
完好的手上握著棍子,玉佩繞在受傷的手腕上,墨玉被鮮血浸透,閃閃爍爍,透出妖異的美。
蘇澤淺終於徹底跑不動了,他問莫洵:“你為什麼不止血?”
滿身傷痕的蘇澤淺在這個貓捉耗子的遊戲中被虐得麻木了,恐懼感覺不到,希望也感覺不到,整個人處於渾渾噩噩的平靜中。
莫洵如實以告:“止不住。”
“也許我會先你一步,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莫洵這樣對蘇澤淺說。
男人語聲平緩,既無惱怒,也無恐懼,渾然不帶一點兒人類該有的情緒,冰冰冷冷,完完全全的符合人類對無常鬼的想象。
“你不會死。”蘇澤淺說。
跌坐在地上的蘇澤淺強撐著站了起來,他在逃跑的過程中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運轉靈力修補創傷,而意識界中的靈力無窮無盡,越做越順手的年輕人此刻周身靈力鼓蕩,周圍的黑色環境泛起了漣漪。
“因為我還沒死。”
“你不會用死亡來讓我記住你。”
莫洵:“哦?”
將每一個字用牙齒碾碎,然後用最大的力量吐出來,蘇澤淺一字一頓:“因為我不允許!”
每說一個字,年輕人身上的氣勢便往上攀一截,一句話說完,渾渾噩噩的年輕人已經點燃了鬥誌。
他又一次的,在絕境中,壓榨出了自己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