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解決不了問題,我們稍後可以詳談。”

“但現在,更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們麵前,無象殿封印被破,鬼王出來了,天師們人手不夠,想要防守在人間的結界問山裏人借人借不到……人類和山裏人的矛盾凸現出來,你們執意站在山裏人那邊了?”

殷商是在斷章取義,白說得很明白,不是不肯借,而是不能借,封印的主陣在山裏,山裏人分不出人手。

其實白的這話已經是掏根掏底,山裏人也不是萬能的。

但和殷商一樣想法的天師不再少數,他們習慣了依賴山裏的力量,陡然發現祈願不管用了,自然不樂意。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天師們已經被救窮救習慣了。

李木想反駁,蘇澤淺卻懶得爭論了,他又一次的按住了李木的肩膀,讓他在凳子上繼續坐著:“我離開無象殿時問了碧濃的起拍價和成交預估額,想必你心裏也清楚。”

“我們是什麼價格把殷夫人帶來的,你就給我多少碧濃。”

殷商臉色變了一下:“我要先看看我媽。”

蘇澤淺點頭:“可以。”

殷夫人在隔壁房間裏,令人不說不動的符咒已經取下,房間中殷夫人正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風景,她非常有直覺,沒有反抗自己此時被軟禁處境。

房間被禁製籠罩著,殷商在外麵看著,對蘇澤淺說:“碧濃我帶的不夠,等我去取來。”

“可以。”

“你得保證沒人跟蹤我。”

這要求說過分不過分,但說出來就難聽了。

蘇澤淺看著他,語氣是冷冰冰的公事公辦:“我保證得了山裏人,保證不了其他人。”

山裏人和其它人的界限很難確定。

殷商還想說什麼,蘇澤淺直接打斷:“是你要和我們做生意,不是我們求著你。”

不客氣又很有道理的話讓殷商說不出反駁來,他最終沒能得到蘇澤淺的承諾,一個人離開了。

李木被氣得不輕,他直接問蘇澤淺:“要找人跟蹤他嗎?”

這是恩斷義絕了。

“我沒權利調動山裏人。”他也沒精力去想這些,年輕人隻想守著封神大陣,等莫洵回來,“問山裏人估計是來不及……”

“如果你想要,”蘇澤淺把話說得直白,“就去搶。”

第一二六章

聽見一個強盜般的“搶”字,李木沒有任何適應不良,直接去安排人手了。

蘇澤淺到封神陣前,將代他守陣的老王替下,看了眼燦金色的小結界,再次閉目打坐,回憶之前的劍招。

想著他便在意識界中練起來,周圍環境隨著劍光漸漸成型,皚皚白雪壓青鬆,紅梅一支挺秀,腳下是青石地板,背後是黑瓦房舍。

巨大深翠的樹木從屋頂後探出枝椏來,是棵榕樹。

蘇澤淺在榕府的第二進院落裏練劍。

江南的冬天很少下雪,熟悉的環境也變得陌生。沉浸於劍招中的蘇澤淺直到一套劍舞完,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裏。

喘熄未定的年輕人心有所感,猛地轉身往外跑去。

然後他聽見了笑聲。

墨衣年輕人坐在屋頂上,手指虛點,滿園的積雪打著旋飛起來,橘黃衣服的小姑娘追著那道銀色跑,笑著鬧著,然後動用靈力將它搶過來,在院子裏堆成小雪人。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把積著薄雪的紅紙傘從照壁後探出,然後是一黑一白兩道人影。

傘在沈古塵手裏,罩在白君眉頭上。

而這兩人實則都是不懼寒冷的。

蘇澤淺看見年輕的莫洵笑得揶揄,從屋頂上飛身而下,接過兩人手中的大包小包,彎腰把一串糖葫蘆遞給同樣奔來迎接的小姑娘。

然後黑衣年輕人一抬眼,臉上輕鬆的笑容略微一收,他看見了蘇澤淺:“有客人?”

他帶著些茫然去看黑白無常,男人轉頭的動作讓蘇澤淺心裏一涼,仿佛滿地的雪都倒進了心窩裏。

莫洵不認識他。

不認識也好,就不會被自己克,不會受傷。

蘇澤淺心神恍惚,沒注意中庭的幾人已經短暫的交流了下,直到莫洵走到他麵前,年輕人才回過神來。

他敏銳的發現,走到自己麵前的莫洵褪去了剛剛的青澀感,變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那個。

“天氣冷,到屋裏來說話。”

“不用了。”蘇澤淺道,“我……我隻是路過……”

這個環境很不真實,怎麼可能會有人對從裏麵一進房出來的陌生人客客氣氣?

蘇澤淺垂了頭往外走,他想要現實中的莫洵回來,又害怕見到他。

此刻這個莫洵根本不認識他,必然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他更沒有和他接觸的必要了。

年輕人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對勁,他不過是打坐入定,為什麼會進入這種類似幻境的地方?

他垂頭走著,冷不防聽見了莫洵喊了他的名字:“阿淺。”

那個剛剛還不認識他的莫洵,用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稱呼呼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