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著大哭著,桃木根本拉不住。

蘇澤淺對她說:“要死也是天師死,我們辛苦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殺死鬼王後自己活嗎?天師不配合,就該讓天師嚐惡果。”

他抬手想摸小姑娘的腦袋安慰她,卻被甘草怒氣衝衝的一把拍開:“我討厭人類!”

她是把所有人都恨上了,根本不管蘇澤淺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桃木急道:“甘草!”

小姑娘根本不理,一口氣跑遠了。

老王拍拍蘇澤淺的肩膀:“別往心裏去,小姑娘說話沒過腦子。”

“她確實該討厭我。”蘇澤淺搖搖頭,“我……我一直在猶豫。”

莫洵一直在對他說,你要在山裏人和人類之間選一個。

蘇澤淺始終抱著幻想兩邊能和平相處。

但事實告訴他,雙方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毫無緩和餘地。

吃虧的仿佛是山裏人,他們無言的履行著守護結界的義務,卻一再被要求更多。

但從人類的角度來看,鬼王和山裏人不就是非人生命之間的內鬥嗎?他們相互消耗,對人類來說最有利,坐收漁翁之利有什麼錯?被鬼王殃及完全是池魚之災啊。

不同的立場,不同的思考角度,這世界上不存在客觀的第三方,於是矛盾便是無解的了。

老王問蘇澤淺:“你現在下定決心了?”

蘇澤淺閉了閉眼:“下定決心了。”

距離鬼王意識消散的那一刻已經過去了三天,蘇澤淺身上的傷被治了個七七八八,被帝流漿醉倒的男人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第一三三章

莫洵醒來,入目所見是一片暗沉沉的綠色。

背後觸♪感堅硬,臉上身上衣服上有露水的溼潤感。

空氣裏有淡淡的桂花香,還有腐爛的腥甜味道。

莫洵坐直身體,晨露將那一身黑衣服上的山形紋描繪的清晰,男人撣了撣衣袖,薄薄一層露水彙成小水珠滴溜溜滾落,黑袍上一絲水漬都沒有留下。

他發現自己坐在樹上,旁邊一條小溪,男人垂頭望去,看見了一張尚帶著青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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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過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層層疊疊在帳篷織出一片營地來,神仙妖怪來來往往,都是一副霜塵滿麵的疲憊模樣。

莫洵想起來了,這是他最深刻的記憶,這是與鬼王一戰的最後時刻。

又是幻境?

莫洵想著。

心裏一個聲音卻清楚的告訴他,不是幻境,是你回來了。

莫洵跳下樹,用了點靈力緩衝,察覺到了微妙的不對。

那滿身充溢的力量不是他在封神大戰時擁有的,而是後來在與天道鬥爭時鼎盛期的實力。

黑衣男人往營帳方向走,正遇上一隻來找他的小妖精,沈古塵讓他去議事帳。

莫洵跟了去,又聽了一遍已經聽過的戰術布置,他認認真真的聽著,免得上戰場的時候忘了細節,誤了事。

討論完了,莫洵跟著白君眉往外走,眉目如畫的女人問他:“有心事?你今天很沉默啊。”

莫洵想著上一次聽你們討論時我也沒說話,你可沒問這句,嘴上回答:“哪輪得到我瞎出主意。”

“瞎出主意……所以你果然是有主意的?”

莫洵轉頭看白君眉,女人一雙眼睛明亮,帶著點深邃意味,仿佛把什麼都看透了。

如同每一個徒弟對師父的感情,莫洵對白君眉即敬且愛,從來都是仰望的態度。可在多了那麼多年的記憶之後,敬畏少了,懷念更多,看著活生生的白君眉莫洵覺得安心。男人想白君眉大概就是從這點看出了自己的不同,當時年少的自己在戰場上,可沒這麼淡定。

在師父麵前,莫洵不想裝:“主意沒有,隻是疑惑。”

他看著周圍高高低低的帳篷,低聲問:“為什麼,我們都要化人呢?”

龍不好嗎?鳳凰不好嗎?那些能呼風喚雨的神獸不好嗎?為什麼一個個都要化作人形?他們可幕天席地風餐露宿,為什麼一定要支起帳篷來呢?

白君眉看他一眼,回答非常簡單:“因為人數量最多啊。”

“既然他們的模樣最多最常用,又挺靈巧,便自然而然的都用人的模樣了。”

“師父,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數量最多的凡人會變得更多,逼得我們無路可活。”

白君眉眨了眨眼:“*八荒那麼大的地方,人占得過來?窮山惡水,險絕之地,凡人能活?”

“滄海桑田,窮山惡水也會成桑田沃壤,險絕處也會被磨成康莊大道,他們占得過來。”

“那也是許久之後的事了,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莫洵能說什麼呢:“突發奇想而已。”

白君眉又問:“你不喜歡凡人?”

莫洵:“不討厭……也,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