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臉再現(2 / 3)

蕭鬱飛病情恢複以後,劉惠芬曾經問起過他究竟看見誰在笑,可蕭鬱飛的回答是“想不起來了”。

蕭鬱飛當然並不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隻是他知道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說不定還會把他當成瘋子再次關進去。

在他發現柳燕屍體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張臉,那張英俊消瘦滿臉血汙,帶著淡淡微笑的臉。

那張臉就出現在柳燕的臉上,如同苗曉白死亡時的情形一模一樣,那張臉仿佛正在一點一點地靠近他,越來越近。

然後蕭鬱飛便奮力地伸手去推他,不停地推,用力地推,接下去的事情他便一點都不記得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又夢見了那張臉,還有苗曉白的臉、柳燕的臉不斷在他麵前交替出現。他們的臉上都不停地流著血,邊流血邊呼喚著他的名字,邊向他微笑!

天亮前他被護士推醒,那時他全身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濕透,然後便說出這兩個月來第一句清晰的話,他問護士:“我在哪裏?”

而他的病症也就這樣徹底消失了,大夫們都唏噓於這個充滿調侃意味的奇跡,他的病居然是被一個夢給嚇好的。

宿舍裏沒有人,顯得有些空蕩蕩。蕭鬱飛爬上了自己的床鋪,一切都依然是那麼幹淨整齊,床單上透著一股淡淡的肥皂粉的香味,顯然是剛洗過不久。

人的記憶真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總會在不知不覺間冒出來,蕭鬱飛怔怔望著淡灰色的天花板,過去半年裏所發生的一切好像電影一樣在眼前慢慢掠過。

起初是他和柳燕的相識,在一個很浪漫的冬天初春,上演了一次同樣浪漫的邂逅。

那時蕭鬱飛剛剛從苗曉白死亡的陰影中擺脫出來,流血的笑臉也再沒有在他的夢裏出現,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

三月份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他們係裏的七八對情侶共同提議去南彙踏春賞花,蕭鬱飛本來是沒有興趣的,但實在招架不住盛情的邀請也就答應了。

就在那次的活動中,他遇上了嬌小可人,又同樣是單身的柳燕。

周圍都是一對對卿卿我我的小情人,蕭鬱飛自然隻能跟柳燕搭話,柳燕開始顯得有些拘謹,但時間一久也就自然了許多。

經過了一天的閑聊,蕭鬱飛知道柳燕原本姓王,小時侯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改嫁到了一戶姓柳的人家。五年前母親和繼父移民去了美國,但她不願去那個陌生的國度生活,所以選擇了一個人留在上海。

而她那個年長五歲的哥哥便一直跟著父親,就在半年前,她的父親也因為胃癌去世了。

對於哥哥柳燕似乎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依賴之情,她告訴蕭鬱飛,雖然她跟哥哥並不是經常見麵,但她們之間的感情卻很好。

家庭的波折和長時間的獨自生活使她看起來有一些內向,甚至使人覺得她總是很憂鬱和迷茫,或許是由憐生愛,從那天開始蕭鬱飛便頻繁地出現在了她的生活中。

蕭鬱飛經常在節假日約柳燕出去玩,錢櫃、嘉年華、浦東科技館,更遠的就是到近郊的周莊、同裏之類。沒過多久,這兩個孤獨的人便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他們都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

可是蕭鬱飛卻萬萬沒有想到,新的噩夢正在一點點向他靠近,最終降臨在柳燕的身上!

直到今年的六月份,上海入夏以後是十分炎熱的,太陽很曬很毒,讓人有一種仿佛隨時會暈倒的感覺。

而蕭鬱飛的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潮濕而沉悶,就在相處的第三個月,他突然發現柳燕的行蹤越來越神秘。常常一個人出去,回來也不說去了哪裏,有時蕭鬱飛問起也隻是胡亂打岔。

漸漸地,柳燕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終於有一天蕭鬱飛決定認真地跟他談一次。

那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吃過晚飯後蕭鬱飛來到了柳燕的宿舍樓下。夏天的黃昏總是來得特別遲,天空還十分明亮,風習習地吹過湖麵帶著種沁人的清爽。

柳燕六點半準時從宿舍裏走出來,蕭鬱飛原本想跟她好好談談,可是柳燕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她隻說了一句話:“我們分手吧——”

蕭鬱飛看著她的臉,這張臉好像已變得很陌生,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了苗曉白,苗曉白也是這樣對他說分手的,一樣語句一樣的神情,就連說出這五個字的音調也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柳燕並沒有立刻離去,她對蕭鬱飛說:“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麼我要走了,今天有場籃球賽,我不想錯過。”

蕭鬱飛搖了搖頭,他沒有話要說了。柳燕緩緩轉身離去,轉身時他們的目光微微相觸。蕭鬱飛覺得整個人頓時一涼,就好像在嚴冬的天氣掉進了冰冷的河水裏,一瞬間汗水已經濕透了身上的衣服。

柳燕消失在了小徑的拐角處,蕭鬱飛酸澀地搖著頭沿著湖邊慢慢踱著步子,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卻始終隱約覺得,事情似乎總有那麼一些不尋常,可是不尋常的地方又在哪裏呢?

他又一次想起了苗曉白,想起她坐在籃球館裏癡癡迷迷的樣子,想起那個在籃球館外分手的夜晚。籃球館,還是籃球館,似乎所有事情都與籃球館有著密切的關聯。還有這一切的開端,都是始於苗曉白在籃球館裏聽到的,那個本不存在的聲音。

蕭鬱飛不知不覺竟停下了腳步,陷入了一種不能自拔的思考中,這時候兩個女生從他的身邊走過,蕭鬱飛下意識地聽見了她們之間的一段對話。

“你走快點行不行啊?我要遲到了!”

“你這麼著急要帶我去哪裏啊?”

“當然是籃球館咯!”

“籃球館?這麼偏僻的地方,而且聽說還死過人,我才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