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結局(1 / 3)

夜已更寒,也更加的寂靜。

籃球館裏此刻就像一個密封的罐頭,風和聲音都進不來。

又像一座墳墓,馬上就會有人死去。

蕭鬱飛向著杜靜言慢慢走進,他的臉從未如此猙獰,他的手也慢慢伸了出來。

就是這雙手將苗曉白和柳燕送入了地獄中,然後將她們的屍體掛在籃框上,杜靜言看著這雙手,想到這些事情,仿佛已有了一種欲嘔吐的衝動。

可是就在這時,蕭鬱飛卻停住了腳步。

“吱呀——”的一聲,在空蕩蕩的籃球館內響起來。此刻這刺耳的聲音,在杜靜言的耳朵中聽起來卻是如此的親切可愛。

門被悠悠地推開了,一個冷竣挺拔的青年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慢慢地走近,犀利明朗的目光逼視著蕭鬱飛的眼睛,仿佛要將他心中的黑暗和怨恨全都驅散。

這個青年的男人當然就是王小波,他停在了杜靜言的身邊,大聲地說道:“我還有兩個問題不知道答案,是不是也可以向你討教一下?”

蕭鬱飛在王小波的注視下,笑容似乎已有些不自然,他冷冷地說:“隻要我能夠回答你的,你自然可以問我。”

王小波“哈哈”一笑,從外衣的口袋中拿出了柳燕的日記,說道:“這是我妹妹生前寫下的日記,但是日記中所說的內容,跟另一個你所說的幾乎完全不同。我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鬱飛冰冷地嗤笑著說:“你就是看了這日記之後才會趕過來的?”

王小波點頭,他並沒有否認,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王小波說:“我看到日記之後立即打電話給杜靜言,可是她家裏卻沒有人接聽。所以我就立即趕到這裏來找你,當我看到籃球館的燈光時,我便已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

蕭鬱飛冷笑了聲,說到:“看來我是真的低估了你。”

他略略頓了頓,接著說:“其實那時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無論苗曉白和柳燕都沒有跟蕭鬱飛分手,更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發生。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特意要讓他看到的,那些信息都保存在他的潛意識裏,到了一定的時候自然就會顯現出來,也就形成了他所看到的幻覺。”

杜靜言驚詫地脫口追問:“那些情形其實根本不存在?苗曉白和柳燕既不曾跟他分手,也沒有發生在籃球館裏的那些奇異的舉動?”

蕭鬱飛輕蔑地“哼”了聲,說道:“那些事情當然都沒有發生過,那不過是他的幻覺。而且他又是個很內向的人,即使遇到不尋常的事情,也絕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在他的心中始終都認為,那些自己所見到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王小波向杜靜言望了一眼,沒想到她在籃球館裏所做的那些事,其實苗曉白和柳燕都不曾真的做過。天底下還有什麼比這更蠢的事情,如果換在平時的話,王小波一定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現在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溫和的表情,他冷冷地說:“那麼打電話約柳燕到籃球館的人也是你?”

“當然也是我。”蕭鬱飛略略指了指杜靜言,說:“不過今天打電話給她的卻不是我,我隻是用自己的力量不斷影響那個自己,讓他約杜靜言晚上到籃球館見麵。”

蕭鬱飛停了停,突然奸險地笑起來,向著杜靜言說道:“你幾乎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女生,竟然學著那個蕭鬱飛說的樣子嚇唬他,結果非但把他嚇得魂不附體,還為我省去了不少力氣。我看你還是對我好一點,不如索性嫁給我算了!”

他說著“哈哈”大笑起來,王小波和杜靜言看著他大笑的樣子,並沒有打斷他。一直等他收住了笑聲,王小波才又徐徐地說:“我還有第二個問題要問你。”

蕭鬱飛說:“好,你問吧。”

王小波略略想了想,才說:“有件事情我一直猶豫不決,所以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你說我究竟是把你拷回去槍斃呢,還是送進精神病院關一輩子?”

蕭鬱飛的臉色頓時已變了,變得好像四麵的白牆那樣,沒有一絲血色。

他突然飛撲了起來,碩大的身軀好像一頭撲食的猛獸,他的雙手就是獠牙,向王小波的脖子上掐了過去!

王小波依然站在原地,輕蔑地冷笑了幾聲。蕭鬱飛的雙手還未曾接近他的身軀,卻突然覺得手腕一緊,手腕的脈門已被王小波扣住了。

蕭鬱飛頓時隻覺得半邊身子一陣麻木,頃刻已從半空中重重摔落下來,“轟”然一聲落在地板上!

王小波依舊冷冷地注視著他,說道:“我告訴你,我在警校的時候是全校自由搏擊第一名,就憑你,就算再多練十年也一樣不是我的對手。我勸你還是認真想一想我剛才問你的問題,畢竟這是跟你有關的事情。”

蕭鬱飛顯然摔得不輕,掙紮著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有些沮喪地望著王小波,疾聲嘶吼起來:“你為什麼要抓我,我做錯了什麼!我沒有錯,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王小波的目光緊緊逼視著他,譏誚地說:“你沒有做錯?你殺死了苗曉白、柳燕、高強和小路,你還想殺死我和杜靜言,難道你還敢說你沒有錯?”

蕭鬱飛突然狂笑起來,大聲說道:“那是老天爺對我不公平!為什麼別人有的我卻都沒有,我的父母死了,我隻能靠自己生存。我的祖父祖母死後,叔叔阿姨把家裏的財產全都分走了,他們居然什麼都沒有留給我!我一個人來到上海念書,同學、老師沒有人看得起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嘲笑與白眼,誰又曾來關心過我?我不僅要報複另一個自己,我更要報複所有人,我要每一個都像我那樣痛苦!隻有這樣我才會覺得開心,心裏才會覺得舒服一點!”

王小波和杜靜言望著蕭鬱飛發狂一般的神情,目光竟不由得漸漸溫和了起來,甚至已有了一絲憐憫之色。

老天的確對他不公平,從小便失去了父母,沒有家庭的溫暖,沒有親朋的幫助,孤零零一個人來到上海念書。誰曾經關心過他,誰曾經愛惜過他,他所做的一切固然可恨,但他的經曆也同樣可憐。

其實每個可恨的人身上,豈非都總有一些可憐之處?

隻有一個人經曆過可憐的人,才會變得真正的可恨。

因為他們太了解一個弱者的悲哀,卻又成為不了真正的強者,所以他們隻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可恨的人。

可恨的人豈非總是最不容易受到傷害,因為他們懂得先去傷害別人。

王小波悠長地歎了聲,這種憐憫已讓他的心有些軟了。

然而僅僅是一瞬間,王小波的神色已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因為此刻,蕭鬱飛的身體已又開始移動了,他向著王小波站立的方向猛衝了過來!

蕭鬱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如同發瘋一般向著王小波這邊衝過來。他也曾經是學校籃球隊的隊員,體格無疑要比普通人強健許多,即使是王小波也無法抵擋得住他如此猛烈的衝擊。

王小波略略一側身,閃到了蕭鬱飛的身邊。如同上次在宋湯臣家的情形一樣,隻要蕭鬱飛從他的麵前掠過,自然能夠重施故伎,將他擊倒。

可是這一次王小波卻失算了,蕭鬱飛並沒有筆直衝向門口,他的身體突然一個疾停、變向,就在王小波稍稍停頓的時候,他已到了杜靜言的麵前。

這時蕭鬱飛的手中已多了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他一把將杜靜言攬入懷中,另一隻手上的刀尖已抵住了杜靜言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