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完了起來,四周華燈初上,酒吧也開始慢慢熱鬧起來。芙蕖嫌餅幹的房間太過安靜,一個人走到酒吧的吧台上,喝起悶酒來。餅幹被她帶得有點煩躁,於是也跟跑到吧台去,陪她一起喝酒。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吧台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正喝到高處,就聽到酒吧的門口傳來一陣喧嘩,抬頭望去,隻見一個濃豔囂張的女人在幾個男人的包圍中,走進了酒吧。

餅幹冷笑了一下,捅了捅芙蕖的手臂,不屑地說:“知道不,自從你走後,這女人就成了京城裏的頭牌了,一大堆公子哥兒圍著,千金一擲就為了博紅顏一笑。真沒想到,現在的東西質量太差,就連頭牌都退化成這樣的貨色了。”

芙蕖看著那個坐在男人堆裏談笑風生的女人,再想到不久之前,自己還在蓬萊裏教她怎樣拋媚眼,就不由的感歎,再清純幹淨的人,一進了風月場所,都會被腐蝕得麵目全非。爛泥塘裏打過滾的人,再怎麼清洗,身上也是劣跡斑斑了。

“餅幹,你知道嗎,葛老在天津的那個女人死了。”

餅幹聽了,嚇了一跳,正要往嘴裏送清酒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然後呢?”她問。

“然後?然後警察懷疑是他殺。”

“於是就懷疑到那個死變態頭上了?”

芙蕖點點頭:“餅幹,你看,這就是我們的下場,這就是我們破壞別人幸福的下場。”

“呸”餅幹朝地上狠吐了一口唾沫:“那個變態的幸福不是你破壞的,要說破壞,也是他破壞了你的幸福,不是你破壞了他的幸福。”

“那麼葛夫人呢?”芙蕖輕輕地問,完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是無辜的,最無辜的。”

“你不出現,她的幸福也被破壞掉了。”

芙蕖慘笑一下:“不管第一個破壞她幸福的源頭是誰,那和我無關,與我有關的就是,作為一個娼 妓,我曾經在她的婚姻上扮演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不止是葛夫人,還有那些歡場裏的過客,都一樣。”

“拜托,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

“對”芙蕖點點頭:“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但是這也改變不了我曾經作惡的事實,你看,報應來了吧,遇到一段好姻緣,不敢要,遇到一個好人,不能要。”

餅幹撇撇嘴,有點聽不下去了。可是芙蕖沒有理會她的反應,一個人繼續在那裏喋喋不休地說:“餅幹,我怕,我怕我到最後,天津那個女人就是我最後的歸宿。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像我這種作惡多端的人,你說,報應我的有又是什麼呢?”

“鄭芙蕖,你要我再說一次嗎?你知道為什麼人們算命總是要看手相嗎?因為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餅幹”芙蕖慘笑了一下:“如果命運真的如你所說,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話,那麼今天的我和你將會形同陌路,我會在一家建築事務所裏趕我的圖紙,你會在你家鄉的小城市裏開你的酒吧。”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葛老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消息傳過來,芙蕖曾上網搜索過關於這件案件的新聞,卻不知道是案件太小,還是涉案人員過於敏[gǎn],又或者葛老太過於神通廣大,總之,關於這起案件的報到寥寥無幾,偶爾搜到一兩樁新聞報道,也是三言兩語帶過。

可是越是平靜就越是扣人心弦,就像猛獸來襲之前,總是潛伏在暗處,一動不動,毫無聲息。芙蕖對於這樣的日子感到窒息,總覺得命運已經在她身邊鋪開了一張網,而命運這一雙翻雲覆雨手卻並不急於收網,而是由得它張弛著,靜靜地等待著最後致命一擊時的那一收。她身陷於網中,雖有所察覺,卻又不知如何掙脫,就好像陷於蛛網的昆蟲,隻能靜靜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