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宮燈,燈火明暗,她的腦子也一陣眩暈。

“露兒?”見她麵色有些蒼白,夙白還是伸手輕輕扶住了她。

這一聲喚也教蘭若停下,看著那小姑娘的模樣甚是苦楚,一張臉蒼白無色,不由得問,“姑娘你怎麼了?”

朝露很茫然,她明明從未來過這裏,但為何見那些物事,卻那麼痛心。

尤其是當三人站在一座紫沉宮外的時候,她的心像碎石一樣,瞬間破裂,然後拚拚接接不成畫麵的碎片在腦中一幕幕閃過。

紫沉宮為帝妃之所,內有亭台樓閣數十座。雲歸亭、玉水橋、牡丹苑……歸廊前一平湖水,水上泛舟,舟裏有小仙子執著水晶小瓶在接著荷花荷葉上的清露。

“這玉水橋上,有過兩個過往,一個過往是你與我攜手而過,另一個過往是看橋上的日升日落。”

她下意識的轉頭,就看見在那湖水之上,一抹玉帶淩空架於湖上,荷葉青青,襯得玉水橋愈加青翠。

不由自主的蹙上眉頭,為何……為何她會記得這玉水橋?為何……她腦中會有一個女人說著這樣的一句話?為何,看見這玉水橋,會有如此傷心的感覺?

看朝露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蘭若撲哧一笑,指著她說道,“小姑娘你是沒來過天宮吧?想來是被這恢弘的氣勢給嚇著了。”

朝露慌忙轉身,勉強的笑了笑,“或許是……吧……”

入了宮門,蘭若一指紫沉大殿,說道,“我先進去跟姐姐說說,她肯相幫便自會相幫。你們等著。”

夙白含笑說,“蘭若肯幫,便一切好說。”

她捂唇一笑,若三月春花齊綻的明媚,“你又欠我一人情了哦。”

說完,她轉身便嫋嫋娜娜的進了紫沉大殿,殿外的天兵查驗了她手上的出入令牌,便放其進去。

朝露轉身,盯著那座玉水橋出神,再環顧整個紫沉大殿,也自有一種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露兒,你今日有些失常呢。”夙白突然說話嚇了她一跳,也將她方伸出的腳給喚了回來。

“可能是擔心師尊吧。”朝露微微一笑,頗有些惆悵。

就像是個心結,被那句話牽起的漣漪遲遲不退,她眉頭緊皺,籠著個手不說話。

夙白低頭,看她,戲謔的笑了,“師尊在你心裏這麼重要?”

朝露頓時紅了臉,跺著腳說道,“那是自然,你師尊被關了試試?”

夙白噎住,那漂亮的臉頓時換了個顏色,直起身來,忽然不與她說話,半晌才憋出幾個字,“我師尊……”

朝露心中咯噔了一下,想到了花情那千年的妖孽,忙慌舉手,在他麵前擺了半晌,連番說道,

“不不,若二二你也被關了,我也會想辦法的。”

夙白沉默,低頭不語。她以為他生氣了,在他麵前連番走動,隻好扯著他的衣袖說道,軟聲軟氣

的,“好了,二二我錯了……你別生我氣。”

隻聽見耳旁一聲輕笑,夙白抬起頭來,晶亮的眼睛,似水柔情,“心情好些了麼?”

朝露這才恍覺,原來他不過是在逗弄自己,不禁忘卻了方才的煩躁不安之感,笑出了聲。

二人談笑間,就見一個小仙娥不急不緩的走來,一身亮色長裙,披淺黃銀泥飛雲帔。明眸皓齒的,巧笑嫣然,晃過夙白的麵上,雙頰微微泛著桃紅色,說道,“二位請跟我來。”

他們相互對望了一眼,不明就裏,也就抬腳跟隨。

這三人前往的是紫沉大殿後殿的書房,那小仙娥一路就給他們描繪說,說初初這紫沉大殿隻是個偏殿,後來住進了嬈天帝君的心慕之人,也就越建越華麗。

“心慕之人?難道不是帝俊的帝妃嗎?”朝露好奇的問。

小仙娥停住,用手比了比,很神秘的很小聲的,“嬈天帝君與蒼梧帝君不同,嬈天帝君自從娶回了玄魚族的三女昭華封為帝妃,便一直形同虛設。不日,這紫沉大殿便迎進了一位凡間女子,讓

九重天上各路神仙大驚失色。”

“啊。怎會如此?那昭華帝妃豈不是很苦。”朝露問道。

小仙娥卻不再接話,指著這紫沉大殿,“所以說,紫沉大殿才是真正的帝妃之所啊。如今正是我家蘭芷帝妃的所居之處。”

“喔……”朝露心中還在為將將聽見的嬈天帝君與昭華帝妃、那凡間女子的事情而糾結,一時沒回過神,被夙白拉著走。

“那玉水橋……”她剛一發問,小仙娥指著書房,笑眯眯的,“到啦,我領二位進去,今日你們真是三生有幸,能見到帝君與帝妃兩人。”

大門緩緩推開,三人正座,談笑風生,遠遠望著,若一卷畫像,男者,著帝王便服,一頭墨發直直垂下,氣質軒宇,溫文爾雅,他手中執一卷書,卻側眼望著自己身邊的女子;這女子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眉心一點屬於花神的花神印記,與夙白這美人印倒是交相輝印;她正在與坐在下首處的蘭若談心,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豔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