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再度拋回了花情麵前。

他穿著濕漉漉的薄衫,好整以暇的,似乎完全不擔心她能逃走。

單手一提,就提住了她的衣襟,眼中狠烈之色滑過,卻在觸到她衣服上淡淡的洗不去的自己的血斑,緩緩沉靜了下來。

朝露連番叫著,“花情你這個壞蛋,你騙我……你騙我……”

花情隻冷哼了一聲,“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好人。”

他隨手便將朝露扔在自己的床上,單手一扯,腰帶旋即被扯脫下,朝露麵色一白,連忙爬起身,慌亂的尋著空隙向外跑去。

誰知守在一旁的花情,再輕輕一手,便扯去了她身上鬆鬆垮垮的花籠裙,瞬間春光外泄。

朝露忙慌驚呼一聲,再不敢亂跑,順勢滾到床內,抓過那繡著繁花的被褥,蓋在自己身上。她睜著雙哀戚戚的眼睛,心中已是又羞又急,不知道花情下一步要做什麼。

就聽見他軟軟的歎了口氣,“你總算安靜下來了麼?”

“我……”朝露不敢說話,看自己的衣服被他攥在手裏,隨手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再抬頭看他,一身濕濡,若此刻有誰進了這屋,定會覺得他二人沒做好事。雖朝露不明白什麼風花雪月之事,但也知道些廉恥。

這光溜溜的,讓她如何亂跑。

花情看著眼前的女子。

這演戲演久了,做二二做久了,也未免入戲。竟然一點都不作恨眼前這女子。

猶記得當年她正年少,一雙水眼,一張俏顏。

百年過去,莫說她已長大,心性上還是那般天真。那麼容易便信了自己,是夙白,是二二;那麼輕易便去替自己尋藥求醫;那麼熱心的在他昏厥之時細細守著;那麼痛苦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攔著自己的去處。恨不得。

“今日我已成仙,不會吸你的血了,別跟個小雞仔似的。”

一句話說的朝露放下心來。氣短歸氣短,索性此刻閉上眼咬住牙,豁出今日自己最後一分勇氣,

“那騙我的事就算了……二二被你弄哪裏去了……”

二二,一提起那倔強的孩子,花情的心便一陣疼痛。他微微蹙眉,垂眼說道,“與你無關,就別再問了。”

“怎麼會跟我無關!”這話一出,朝露急了,掀了被子便竄了出來,跪在床頭揪著花情的脖領。

然忽覺不對,便又急急慌慌的翻滾回去,縮在了床角,抖抖索索。

花情緩緩闔上眼,他是從何時開始扮演二二,從何時開始,忘記了自己是妖的身份。

百年前的一幕幕,慘烈的讓他不願再記起,是血色,是蒼涼,是離別。

耳旁那女子的聲音還在不斷響起,“二二去哪裏了……二二去哪裏了……”

漸漸的心煩意燥,大聲吼了出來,“二二他死了,你滿意了吧。”

朝露愣住,愣在了原地。

第二十六回 一笑泯恩仇,長此以往

“露兒你等我,我定要成仙的。”那撕心裂肺的喊聲似乎還在耳畔,再度響起在心裏的時候居然也是那般清晰,朝露晃了晃頭,傻呆呆的,喃喃道,“你方才說什麼?”

“二二的確已經死了,隻是……。”

百年了,他不想提此事百年,想不到今日還需再提,他隻要一閉眼,就仿佛看見二二那小小的身體躺在地上,血流滿地的一幕。

他的話冷靜的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朝露的心抖的更加劇烈,那紅唇灰白,水眼圓睜,

“你……方才說……”

未待花情再度開口,她便連忙攔下,抱著被褥,“你說的不是真的,我不信。”

“百年前,他便死了,我替他活著,替他找你,替他成仙。”花情的眼,很冷,冷的沒有色彩,或許在他,這百年,早就將自己當做了二二活著,所以他隻是在說著一件過往,恍似,二二死了,他又替他活了,所以他再不悲傷。

亦或是,他的悲傷早已忘卻,剩下的就是麻木。

朝露一個翻滾,將被子罩住自己,被中的她,嗚嗚咽咽的,似哭又似在強忍著什麼。

這時間很久,久到花情身上的薄衫已經漸漸轉幹。

他眉眼微挑,單手伸出,懸停在覆在她的被褥前,懸停了很久。

被褥中突然傳來聲抽泣,悶悶的,她在裏麵問,“你與我說說,說說話可好。”

她害怕,心痛。一種憋悶之氣升騰至胸口處,喘不過氣的感覺。

百年前,甚至更遠的時候,她的記憶裏,早已記不清那少年明朗的模樣,隻能模糊的、勉強記得,那聲聲泣血的,“我不是妖……”

感覺到花情坐在自己身邊,他並未拂去自己頭上的被褥,而是輕聲說,“百年前,青雲觀的人乘我天劫受傷之時,攻進我花前月下。”

酸梅大嬸幾人擋住了青雲觀牛鼻子老道士,他帶著二二迅速的離去。一路上喘熄不定,那曾經極為好走的路,在眼前變得愈加模糊。

天上雷聲陣陣,烏雲翻滾,眼瞧著一場雨就要下來了。涼風陣陣,平日裏不會覺得涼,突然卻打起了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