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已經劇烈地咳嗽起來。
柳如眉見狀立刻飛身過去點中了他幾處大穴,施靜也忙衝過去扶住他,一麵暗自詫異柳如眉那堪稱熟練的動作,一麵悄悄為雄娘子把了脈。
等到搭上他的脈門時,施靜心中卻頓時一涼。這位便宜老爹看上去雖然與個好人無異,但他原來竟好像是受了十分重的內傷,而且是積年舊患,十分棘手不說,恐怕這幾年來也早已經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施靜的情緒變化,雄娘子撐著身子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撫著她的頭發緩緩道:“小靜不必擔憂,爹這是老毛病了,幸得你眉姐姐和無花照料……”
他說到這裏,又咳了起來。柳如眉慌忙扶著他,柔聲道:“前輩還是先略躺一躺,歇息歇息。”
雄娘子咳得厲害,目光卻仍是看著施靜。柳如眉會意,忙道:“小靜這裏有我照應,前輩隻管放心休息。”
施靜看他已經是這樣子,當即道:“父親不必憂心,我先扶您休息。”
她隻同雄娘子說話,沒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然後便借著扶雄娘子的機會巧妙地回避了話題,沒接柳如眉的話。柳如眉卻微微一笑,似乎絲毫不以為意,但是雄娘子卻已經撐不住了,還沒等到了臥房便就昏了過去。
幾乎與此同時,她們麵前便忽然出現了一個麵容清瘦、滿臉正氣的布衣老者。見到他,柳如眉立刻恭敬地垂頭施禮道:“黃老前輩。”然後又介紹施靜道:“這便是小靜。”
那老者微微一怔,朝著施靜點了點頭,似乎神色很是焦急,並沒有同她寒暄,便徑直接過了雄娘子,親自抱起了他。
施靜有些目瞪口呆地同著柳如眉一道兒將他們護送回了臥房,看著那老者將他在床上安置好了之後,仍久久回不過神來。
看著那老者旁若無人地坐在雄娘子的床邊守候,絲毫沒有同施靜說話,或是讓她來照料的意思,施靜便愈發覺得氣氛十分詭異。柳如眉卻仍微笑著,朝著施靜道:“小靜是要在此同黃老前輩一起陪伴前輩?還是要同我出去走走,看看這處所在。我猜,你定有許多問題要問我。”
看著她含笑的麵容和仿若能夠洞悉一切的雙眼,施靜歎息了一聲,隻好幫雄娘子掩好了被角,然後客客氣氣地同顯然已經完全沉浸在照顧雄娘子的氛圍中的那位黃老前輩告了辭,然後便隨著柳如眉退了出去。
也是到了此刻,她才發現,原來這地方,居然也是一個小小的島嶼。因著附近海流湍急,尋常船隻無法靠近,隻有無花帶著她來此的那一條路徑。如此巧奪天工的島嶼,真心不知道,他們當時是怎麼找到的這個地方的,也真心不知道,他們幾個到底是如何到的這處地方。
柳如眉一貫擅長察言觀色,見施靜打量四周,便笑道:“小靜覺得這島嶼如何?”
施靜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還不錯,是個清靜的好所在。”
柳如眉笑道:“這還是黃老前輩和司徒老前輩尋到的呢。”她提到雄娘子,不由得微微頓了頓,片刻之後,方才接著道:“當時前輩傷得甚重,幸而有他的故友黃老前輩相助,才逃得性命,我當時也才從大沙漠中逃出,因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兩位前輩,一路漂泊,九死一生,終究到得了此處。”
大約是知道施靜最想要了解的就是她和雄娘子怎麼認識的,柳如眉便直接從這裏開始講述。她自是侃侃而談,施靜便也就靜靜地聽著。
原來當日司徒靜自殺之後,雄娘子曾去神水宮找過女兒,可惜水母陰姬因為傷心正在閉關,雄娘子就沒能見到她的麵兒,後來不知道怎地,便同神水宮門人發生了衝突,大約是言語有些誤會,大家打鬥起來,他一不留神就中了神水宮的埋伏,受了重傷,跌進了穀中深潭。
這也是他命不該絕,幸好他跌下去的深潭通向穀外,而他的一個好友就是那位黃老前輩因擔心他的安危又正好順水路趕過來相助,這才好歹幫著他撿回了一條命。
畢竟涉及施靜一家子的*,畫眉鳥說的不甚詳細。但施靜略想一想,也猜到是雄娘子因為知道了司徒靜死了的消息,愛女心切,要去看看她的墓。隻是當時無人知曉司徒靜居然是水母陰姬同他所生,偏偏水母陰姬又閉關不在,他一個外人要闖入宮中禁地,自然是要被奮力抵抗了。
隻是,雄娘子到底是如何被傷的?起先她猜測會不會是宮南燕因為嫉妒他而暗下殺手,但聽見他方才口口聲聲說是陰姬害他,這個猜測就有些不通了。不過就算是宮南燕動手,因為她是陰姬身邊兒的紅人和愛徒,估計也會被算到陰姬頭上吧?
想起這一對兒活寶爸媽,和他們那怎麼聽怎麼詭異的人際關係,施靜默默地為自己點了根蠟。宮南燕跟水母陰姬那赤果果的眉來眼去她是親眼看見的,方才看了那位黃老前輩對雄娘子的模樣,她也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忽然覺得,前方的路好長,膝蓋也好痛。司徒妹子雖然撲倒的是無花這妖僧,他長得也娘了些,但至少他還是個男人,是不是證明,她還是很用力地反抗過了家族的遺傳基因——沒有個美少女、美婦人之類的舊情人,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