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全是景致極佳的山路,草叢裏蓬著密密團團的野花,暗紫和白摻在一起,像是點點燦燦的滿天星,襯得整片山巒都像是在不斷向人摯誠獻禮一般。一路上更常常與那條橫穿城市再奔流入海的江流相見,早晨的陽光東來,映得江水藍瑩瑩的色彩瑰麗。

冷蕭這等氣質的車主,姚嫵歆原本也不指望能在他這裏聽見什麼熱鬧的搖滾或悱惻的情歌,果然他放的是一碟Bandari,接續著雅尼,之後便是恩雅。正確的音樂配以合適的風景,由不得人不神魂顛倒。

將近中午時到達目的地。姚嫵歆雖然不是本地人,好歹也在這座城市上了六年學,卻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個地方啊!

她既驚訝又豔羨、同時還興奮得躍躍欲試地看著船塢裏一艘艘雪白的私人遊艇,背景是茫茫釅釅一片大海,水色是分層次的,各種各樣的藍,深淺交融。

冷蕭仍是少言寡語的樣子,隻用一個簡單的手勢示意姚嫵歆跟著他。倆人上了其中一艘小遊艇,已經有開船的工人在上麵等候,向他們問好、又對姚嫵歆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項之後,便啟動引擎,突突突地向海天交接之處駛去。

雖然已是十二月,南國卻仍然不見冬意。這座城市常年都是夏天,冬季月份裏也隻有偶爾寒潮過境才須換下夏裝,而今年入冬以來尚不見冷空氣來襲。兼以他們上船後一路向南,這一帶海域已經非常靠近東南亞,姚嫵歆穿著短袖短褲都還嫌熱,幸好有潮濕的海風吹得清爽。

這天天氣實在是好,湛藍如水的天空裏凝結著大朵大朵雪白的雲團。姚嫵歆從未見過這麼低的雲,就好像自家的天花板,雖然不能伸手就觸到,但已那麼真實有質感,像是被誰掛在那裏,晾妥了就會再收下來似的。

她一高興就忘了拘束,扭頭對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冷蕭大笑著說:“冷先生,你覺不覺得我們就像是坐在一架翻過肚皮來的飛機上一樣?好像天空在屁股下,白雲在指尖之端!”

冷蕭看了她一眼,並不接她的話,隻道:“這裏不是公司,也不是工作場合,你叫我冷先生不覺得別扭嗎?”

姚嫵歆一想,也是哈。

她蹭到他身邊,乘著此時心情大好完全放開,大著膽子問道:“那……我能叫你澄哥哥嗎?”

冷蕭驚訝地轉過來望定了她。這是記憶裏的頭一次,姚嫵歆看見他露出柔漪漣漣的眼神:“你還記得我?”

冷蕭以前還在樂家的時候,名字是樂澄,姚嫵歆都叫他澄哥哥。此時她點著頭,滿眼純淨的快樂:“當然記得啦,我那時候也沒那麼小了,而且也不是笨蛋啊。”

冷蕭終於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我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是什麼情景。”#思#兔#在#線#閱#讀#

姚嫵歆立即好奇起來:“第一次去你家……我倒不記得了呢,是什麼情景?”

第 19 章

姚嫵歆問起她第一次去樂家是怎麼個情景,冷蕭便順暢地說了起來,好像完全不需要回憶,又或者是因為反複回憶過很多次,所以印象太深刻,曆曆如在昨日:“那是一個夏天的中午,小魚兒本來早早就上學去了,沒多久又把你帶回來,你就跟隻小泥猴似的,全身上下都是爛泥巴,哭得抽抽嗒嗒的。我媽還以為你受了傷,檢查之後倒也沒有,就讓你洗了澡換上小魚兒的一條裙子,然後讓我一路盯著送你們上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