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帶領新人宣讀婚誓,新婚夫婦互相許下一句簡單而發自肺腑的“I do”,他們倆說話的語氣,脈脈相對的神情,那萬種柔情突然讓姚嫵歆文藝起來,情不自禁地覺得他們真是她見過的最瓊瑤的一對。
然後自己又覺得滑稽:這可是外國人耶!
許下婚誓之後便是兩人共同點燃蠟燭,交換戒指,傾情熱吻。
姚嫵歆從未如此強烈而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實在是太大的幸福,以至於感染到與此無關的她都幸福得不能自已,一時間笑容綻放,卻又隨即呼吸緊促,幾欲落淚。
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冷蕭的胳膊。
冷蕭低頭看了她一眼,她立即醒悟過來,想起他剛才那句“都敢對我動手動腳了”,趕緊又把手鬆開。
冷蕭卻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夾了夾,將她的手牢牢卡住,什麼話也沒說。
典禮結束之後,冷蕭帶著姚嫵歆一起去恭喜兩位新人,同他們合影。新郎新娘滿眼驚喜地盛讚姚嫵歆的美麗可愛,四人說了會兒話之後,基本上對姚嫵歆的介紹已經結束,她不太插得上嘴,便趁亂悄悄溜了開去。
目的地自然是她垂涎已久的許願池。
拿著一枚硬幣,姚嫵歆的願望原本是不假↙
姚嫵歆的耳朵裏一直亂哄哄地充塞著樂虞這些乍一聽似乎莫名其妙的哭罵,腦子裏也亂糟糟地越脹越大、越脹越大……
我才七歲?我七歲那年……
那年發生了什麼?
她一把抓住樂虞的肩膀,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已變了調:“樂虞,我七歲那年發生過什麼?發生過什麼!”
“嘎”的一聲銳響,冷蕭一腳急刹,車子驟然停在路邊。姚嫵歆和樂虞都沒係安全帶,身體重重地磕在前排椅背上。樂虞絲絲呼痛,姚嫵歆卻渾若未覺:“樂虞,你告訴我!你快說呀!”
樂虞好像被她嚇壞了,酒登時醒了一半。她直勾勾地看著姚嫵歆,眼淚卻似乎比她的腦子更快回過神來,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淌:“嫵歆,嫵歆……”
一些仿佛從不曾屬於姚嫵歆的記憶碎片如同玻璃渣子一般閃著刺眼的亮芒一塊一塊地向她腦子裏紮進來——
七歲、同學家、放學後一起做作業……
“小魚兒,快,媽媽帶你剪頭發去!”
“等我寫完作業嘛,嫵歆還在這裏。”
“先去剪頭發,不然一會兒人家關門了。讓嫵歆留在這裏等你唄,反正你哥也回來了——嫵歆你今晚上就在這兒吃飯,啊,吃完飯再回家。”
……
這些陌生又擾攘的片斷一旦湧來,又讓姚嫵歆覺得它們其實並不陌生,而是那麼熟悉,熟悉得可怕!它們原本真的是屬於自己的往昔,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被自己丟棄掉了。原以為是一把掃進垃圾筐早已下落不明,卻原來隻是被塵封到某個不知所蹤的匣子裏,而這個匣子,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放在某個黑暗卻近切的牆角,直到今天才重見天日。
痛,尖銳得鑽心的痛……
“澄哥哥,不要,嗚嗚嗚……不要……”
血,她出血了,可是怎麼會是那麼奇怪的地方?以前會流血的地方都是膝蓋、小腿、胳膊、手心……這回怎麼會是尿尿的地方呢?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
樂虞泣不成聲:“對不起嫵歆……我媽媽是自私,她怕我哥坐牢……我哥那年已經滿十六歲,奸-淫幼女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我媽也是迫不得已,才隻好連夜搬家,然後很快把哥哥送回他養父身邊去,送到國外去……”
——那天回家的路上,每走一步都痛,一瘸一拐的……
媽媽眼睛裏瞬間崩塌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