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卻發現張口無聲,欲哭無淚。

此時的她,狀態是顯示為脫機。

從什麼時候起,兩個人的角色突然轉換,變成他是那個無法尋求回應隻能獨自聲嘶力竭的人了?

也是因為見她真的不刻薄才敢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而不怕她轉發給冷萱看吧?姚嫵歆弄不清楚,這是他欺負她,還是信任她,抑或如他所言,是因為真的愛她才不設防備?

不是沒有再度想到離開恒達,而且這一次,應該可以通過冷蕭的關係免掉那筆對她而言還是相當天文的違約金。

可姚嫵歆不想再這麼做了。這是退縮,是怯懦,是沒有道理的軟弱和避讓。她什麼事也沒有做錯,錯的是那個人,就算是怕尷尬,那也應該是他,沒理由反倒讓她來承擔這麼不愉快的後果。何況她在恒達做得好好的,她在這裏可以前途無量。

再說了,她自信能忘掉他,而且不會需要太久。無論曾經多麼愛他,他都是個不值得愛的人,從此以後,當他不存在,當他是普通人,當他是……

某個無關緊要的人的丈夫。

如此而已,一點也不難,不是嗎?

五月份,南國的夏天已經進入了全盛時期,天空裏雲氣很盛,一片清藍中浮滿了大團大團的雪白,讓人忽然想到:是不是人間天上正相反,當人間正值盛夏的時候,天上便恰是白雪皚皚冰封四野?

這座城市漫長的夏季自此又開始曖昧不清反反複複地流連起來,將人也感染得曖昧不清反反複複地慵懶著。周末宅在家裏的姚嫵歆常常會在心裏慵懶而恍惚地想:不知道許多年後的某一天,會不會有一個臃腫幹皺的老太太,困在吱吱嘎嘎搖晃著的躺椅裏,半眯著遲鈍而渾濁的老花眼,忽然模模糊糊地想起許多年前的那些個夏天?

到了那時,自己又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如她自己所料,她在廚藝方麵還是絲毫沒有進展,因為冷蕭但凡有空,菜式花樣就層出不窮,不耐煩她在旁邊礙手礙腳;而若他沒空,也看不下去她的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總會低罵一聲“等你做出飯來人沒餓死也被毒死了”,然後拖著她出去吃或者叫外賣。

姚嫵歆隻好在其他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務事上努力表現。兩個人住在一起久了,自然越來越熟,冷蕭本來就毫不客氣,現在使喚起她來更是輕車熟路得令人發指,比如這個周末他要出去應酬兩天,臨走前就留給姚嫵歆大大兩隻紙袋子。因為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一出房門就興高采烈地直奔他給她擺好在桌上的早餐,這天姚嫵歆一起床就看見了他留在餐桌上的紙條:“這些衣服給我送去幹洗,周一前務必取回。”

她撇了撇嘴,嘟囔出一聲:“資本家!剝削階級!”

她是發愁自己拿不動這麼重兩袋衣服,愁了半天倒是靈機一動,索性跑去超市買了一套幹洗劑回來,然後打開音樂,一邊哼著歌一邊拾掇這些衣服。

冷蕭再能幹再整潔,到底也是男人,這些衣服裏好多都是攢下來的秋冬時的外套。而看著一整個冬天的塵垢在自己手下一點點褪色消失,姚嫵歆忍不住地微笑,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爽鬆快。

誰知冷蕭那麼眼尖,回來後才抖開第一件衣服就皺了眉:“你是送去哪家幹洗店洗的?明天去給我投訴他,這麼明顯一塊汙漬都沒給我去掉!”

姚嫵歆臉頓時垮了,縮在牆角垂頭喪氣:“不用了,你已經投訴了——這就是我洗的……”

冷蕭板著臉瞪了她一會兒,把衣服扔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