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可他隻是跟著,沒有追上來。
她心中虛飄飄地一喜,卻迅速地向更大的失望裏沉落下去。
追上來呀,快追上來呀,為什麼不追上來?
難道隻是碰巧同路?難道僅僅是也要出去而已?
她放慢腳步。
這是一種等待和期許,如此卑微的姿態,你究竟明不明白?
可他似乎並不明白,或者是不肯接受。
他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維持著同樣的節奏,不變的距離。
她索性停下。
身後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姚嫵歆突然覺得心裏有一座壓抑了幾百個世紀的火山終於被憤怒激醒,熱辣辣的岩漿噴薄而出。她暴怒地轉身,模糊著一雙淚眼走到他跟前,揚起氣煞的拳頭死命砸在他身上:“你什麼意思呀?你到底什麼意思呀?你什麼意思呀你!……”
冷蕭繃著臉,一言不發,隻是一伸手緊緊抱住她,任她怎麼掙紮怎麼捶打都不鬆開。
姚嫵歆快要氣瘋了,同時有一種迅速衝向頂點的傷心正在把自己銷蝕分解,這個身體馬上就要崩塌離析。她使出全身力氣不停地打他,拳頭很快就痛到麻痹,直蜇到心頭上去:“我恨死你了!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你怎麼能讓我這麼恨你?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恨你?我真恨不得你死,你死!你馬上去死!”
她的腦子已經一轉不轉,隻任決堤的聲音歇斯底裏地喊出一切從心裏直衝而出的話:“你怎麼就不怕我恨你呢?你不是怕我們家告你嗎?那你怎麼還敢得罪我?你怎麼就這麼傻?這個世界上你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我你知道嗎?你該討好我才對,要知道隻有我才能真的告倒你,隻有我自己去告你才最算數!”
喊到這裏,姚嫵歆突然語塞。
因為,她突然聽懂了自己的話。
她怔怔地抬臉望著冷蕭,眼淚從大睜著的雙眼裏無措滑落,眼前瞬間清明,他隱忍痛楚的表情直烙靈魂。
“你根本就不怕他們告你是不是?”
她難以置信地緩緩搖頭:“你不怕他們告你,你根本不在乎!”
她突然爆發,比剛才還要怒發如狂,如同一隻受傷的小母獸:“冷蕭,你這個混蛋,你到底為什麼!”
冷蕭閉上眼,咬牙忍過她打在自己臉上的一記耳光:“歆兒,我不能……我自己身敗名裂沒關係,可如果沒有了那些,我拿什麼給你?我憑什麼讓你幸福?哪怕不用坐牢,我都不可能再給你買下所有你想要的婚紗、給你夢想中的盛大婚禮、每年陪你拍一套紀念寫真、帶著你去環遊世界……”
姚嫵歆笑起來。她越笑越厲害,看起來如同抽筋,又痛又辛苦,以至於眼淚落得更急了。
她掙開他的懷抱,一步一步緩緩後退:“你覺得我真正想要的是那些東西對不對?你是覺得我真正在乎的就隻是那些東西,對不對?你跟韓霈有什麼區別呀?你們都是一樣的自以為是,認定了我是要高攀你們去獲取榮華富貴,可你們憑什麼做我的代言人啊?很好,怪不得你這麼輕易就把我讓給言小左,原來你覺得我隻是想要享樂,而不在乎是跟誰在一起,是吧?究竟是你看錯了我還是我看錯了你?還是我們都錯了?是我們都錯了吧?都錯了,都錯了!”
她聲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後一句話,便轉身向門外衝了出去。
姚嫵歆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言小左已經急得滿屋子團團轉。
聽見她進門,他狂喜又狂怒地急衝過來,一眼看見她腫起來的整張臉,顯然是剛剛痛哭過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