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天有誰死了,我們也不悲傷。”一個金星出生的文靜的男子這樣說道,“我們在活著的時候已盡量愛了,以免後來懊悔。”

“就是說要先愛嘍?”

“不大懂你們的語言啊!”他搖頭。

“真能順利做到”我試著問。

“若不那樣,”他說,“金星將被悲哀淹沒。”

返回宿舍,雙胞胎活像罐頭裏橄攬油炸的沙丁魚並排鑽在被窩裏,正吃吃對笑。

“您回來了”一個說。

“去哪兒了”

“車站。”說著,我解開領帶,鑽到雙胞胎中間,閉上眼睛。困得要死。

“哪裏的車站”

“幹什麼去了”

“很遠的。看狗去了。”

“什麼樣的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喜歡狗”

“大大的白色的狗。不過對狗倒不怎麼喜歡。”

我點燃支煙。兩人保持沉默,直到我吸完。

“傷心”一個問。

我默默點頭。

“睡吧。”另一個說。

我睡了。

這既是“我”的故事,又是被稱為“鼠”的那個人的故事。那個秋天,“我”們住在相距七百公裏的兩個地方。

1973年9月,這部小說始於那裏。那是入口。若有出口就好了,我想。倘沒有,寫文章便毫無意義。

彈子球的誕生

大概不至於有人對雷蒙德·莫洛尼這個名字有所記憶。

其人存在過,並且死了,如此而已。關於他的生涯,任何人都不了解。了解也超不過之於深井底部豉母蟲那個程度。

不過,彈子球發展史上首台機是1934年由此人之手從高科技黃金雲層間帶給這個穢物多多的地麵卻是一個史實。那也是阿道夫·希特勒遠隔大西洋這個巨大水窪把手搭在魏瑪階梯第一階那年。

可是,這位雷蒙德·莫洛尼其人的一生並非如賴特兄弟和貝爾那般塗滿神話色彩。既無少年時代情調溫馨的插曲,又沒有戲劇性EUREKA①[①EUREKA:古希臘科學家阿基米德想到黃金純度測量方法時驚叫之語,“妙哉,正是它1”]。僅僅在為好事讀者寫的好事專門書的第一頁留下了名字:1934年,彈子球首台機由雷蒙德·莫洛尼發明出來。連張照片都沒有。肖像銅像自然更談不上。

也許你這樣想:假如不存在莫洛尼,彈子球機的曆史恐怕與現在的截然不同。甚至出現都不會出現。而這一來,我們對這個莫洛尼的不當評價豈不成了忘恩之舉可是,你若真有機會麵對莫洛尼發明的首台彈子球機“巴裏夫”,這一疑念篤定灰飛煙滅。因為個中沒有任何足以激發我們想像力的要素。

彈子球機同希特勒的步伐有一個共同點:雙方都作為時代泡沫連同某種可疑性現於人世,比之存在本身,更是其進化速度使之獲得了神話式的光環。進化的動力當然不外乎三個車輪,即高科技、資本投入以及人類的本源性欲望。

人們以可怕的速度賦予這台原本同泥偶人大致無異的彈子球機以五花八門的能力。有人叫“發光!”有人喊“通電!”有人呼“安濮!”於是光照亮盤麵,電用磁力彈擊球體,蹼(flipper)的雙管將球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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