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re)將操作伎倆換算成十進法數值,警示燈對劇烈的搖晃做出反應。繼而預定程序(sequence)這一形而上學式概念誕生了,獎分燈(bonuslight)、加球(extra)、重來(replay)等各種各樣的學派從中產生出來。實際上彈子球機也在這一時期帶上了某種巫術色彩。
這就是關於彈子球的小說。
彈子球研究專著《獎分》的序言中這樣寫道:
除了換成數值的自尊心,從彈子球機中你幾乎一無所得,而失去的卻不可勝數。至少失去了時間——失去了足以建造所有曆屆總統銅像(當然是說如果你有意建造理查德·M·尼克鬆銅像的話)的銅板都換不來的寶貴時間。
在你坐在彈子球機前持續消耗孤獨的時間過程中,也許有人閱讀普魯斯特,抑或有人一邊觀看車內電影《勇敢跟蹤》一邊同女友沉浸在悻愛撫的筷感中。而他們很可能成為洞察時代的作家,或幸福美滿的夫妻。
然而彈子球機不會將你帶去任何地方,唯獨“重來”的指示燈閃亮而已。重來、重來、重來……甚至使人覺得彈子球遊戲存在本身即是為了某種永恒性。 …l
關於永恒性我們所知無多。但可以推測其投影。
彈子球的目的不在於自我表現,而在於自我變革;不在於擴張自己,而在於縮小自己;不在於分析,而在於綜合。
假如你想表現自我和擴張自己,那麼你恐怕將受到警示燈的無情報複。
祝你玩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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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別雙胞胎姐妹的辦法當然有好幾種,遺憾的是我一種都不知曉。五官也好聲音也好發型也好,全都毫無二致。加之既沒黑痣又無青斑,真個叫人束手無策。完美的複製。對某種刺激的反應程度也毫厘不爽,就連吃的喝的唱的以至睡眠時間、月經周期都如出一轍。
雙胞胎這一狀況是怎樣一種狀況,乃是遠遠超出我想像力的問題。如果我有雙胞胎兄弟,且我倆全都一模一樣的話,我想我肯定會陷入可怕的狼狽境地。也許因為我本身存在某種問題。
可她們兩人卻全然相安無事。意識到自己無法區分她們時,我大為驚訝,甚至氣急敗壞。
“截然不同的嘛!”
“壓根兒就是兩個人。”
我一聲沒吭,聳聳肩。
至於兩人闖入我房間已過去了多少時間,我記不清楚。自從同這兩人一起生活後,我身上對時間的感覺已明顯鈍化,恰似通過細胞分裂增殖的生物對時間所懷有的那種感覺。
我和我的朋友在澀穀去南平台的坡路旁一座商品樓租個套間,開了一家專門搞翻譯的小事務所。資金是朋友父親出的,不但款額不足以大驚小怪。除了房間的權利金,隻買了三張鐵桌、十來本辭典、電話機和半打巴本威土忌;剩下的錢訂做一塊鐵招牌,琢磨出個合適名稱雕刻上去,掛到外麵,又在報紙上發了一條廣告。之後兩人便四條腿搭在桌麵,邊喝威士忌邊等顧客。那是1972年春天的事。
數月過後,我們發現自己一鍬挖在了富礦上。數量驚人的委托件湧進了我們小小的事務所,我們用由此得到的收入購置了空調機、電冰箱和一套家庭酒吧。
“咱們是成功人士。”朋友說。
我也躊躇滿誌。有生以來我是第一次從別人口裏聽到如此溫暖的話語。
朋友同一家他熟悉的印刷廠拉上關係,讓對方一手承印需要印刷的翻譯件,還拿了回扣。我在外國語大學的學生科招來幾個成績好的學生,把我們忙不過來的交給他們譯第一稿。雇了個女事務員,負責雜務、會計和對外聯係。是個雙腿修長的乖巧的女孩,剛從商校畢業出來,除卻每天哼唱二十遍《便士雨》(這也是掐頭去尾)這一點,其他沒什麼明顯的缺點。“碰上她,算我們好運2”朋友說。於是給她一般公司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工資,另有相當於五個月工資的獎金,夏冬兩季各放十天假。這麼著,我們三人都過得心滿意足,快快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