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元啟二十五年,仲春三月。
京城東北,天水坊,曄國公府,東廚房。
陽光燦爛,春光正好,鮮花怒放,蝴蝶在花叢間漫步,二十四個平均年齡十二、三歲的少男少女畢恭畢敬地站在廚房大院裏,聆聽廚房總管溫穀山用他難聽的煙酒嗓逐一念著各人的考核成績排名。
白蔻低著頭,在心裏仔細地數著念出來的每一個名字,當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正好數到第六個數。
排名第六的這個成績,讓白蔻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次的排名比上次前進了一位,焦慮感總算減緩了一些。
溫穀山繼續念著名字,白蔻也繼續數著,但數到第十個名次她就不再數下去了,排在十位以後的,在下次考核時想進位挺難的,基本上無望了。
其他人跟白蔻一樣,也都在心裏數著自己的名次,名次靠前的自然喜在心裏,樂在臉上,名次落後的個個臉色灰暗,胸口發悶,明亮燦爛的春日陽光曬在身上也不覺得有任何暖意。
這是這批新來的廚房學徒第二次考核了,曄國公府內不養閑人,等下個月第三次考核結束後,就是決定他們這一群人最終命運的時刻。
名單念完,胖墩墩的廚房總管溫穀山把紙卷好,然後習慣性地抽出腰間長煙鬥握在手上。
“你們都是各學坊最出色的學徒,這兩次考核的分數其實都咬得很緊,給你們打分真是絞盡腦汁,下次是最後一次考核,這次排前十的好好努力,不要鬆懈。”
溫穀山這話一出,立時等於宣判了從第十一到末位的十四個人的未來,嚶嚶嚶的哭泣聲從人群中不可抑製地傳了出來。
聽到這哭聲,暫時排在前十的學徒們的喜悅心情也立時跟著飛光了。
溫穀山點著煙鬥,沒理會學徒們的哀泣,叫過身邊四位管事去茶水房稍事休息,討論一下廚房需要補充的柴米油鹽,好告訴庫房早做準備。
總管和管事們一走,二十四個學徒就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群體,一邊是還有希望的十個人,一邊是前途未卜的十四個人。
那十四個人擦著眼淚,垂頭喪氣地去水井邊與雜工們一塊做事,祈禱下一次考核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不要被府裏送去可怕的地方。
至於那十個人,又男女分邊各自討論,憂心忡忡,不知下次考核是否能衝入最終的六人名額。
二十四個學徒,最終隻會留下六個人,這是一場很殘酷的淘汰比賽。
“這兩次考核,考的都是基本功,大家水平相當,比來比去都差不多。”年齡最小的肖月亮還是兒童模樣,嘟著嘴,看著俏皮可愛。
“是啊,基本功已經比不出花樣來了。”站在肖月亮邊上比她高出半頭的夢梅看著自己的手,她自信自己的刀功就是閉著眼睛切菜都沒問題。
“要是能讓我們上灶就好了,在灶台上真刀真槍地比一次。”白蔻望著紅案和白案兩個廚房悠然說道。
“誰不想上灶呢……”宛秋和魯豆豆頭抵著頭,唉聲歎氣。
白蔻看著院子裏三五成群聚在一塊聊天的學徒們,心裏對廚房如今的安排很是不解。
兩個月前府裏從不同的廚師學坊買了二十四個優秀苗子回來,說是要從中再挑選出最好的用於補充廚房人手,可是學徒們卻一次上灶的機會都沒輪到,兩次考核都是考基本功。
他們這些學徒,八九歲的年紀被賣入學坊,如今都十二三歲,甚至還有十四五歲的,學藝時間少說有四五年之久,論廚藝基本功,個個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