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據淑清打聽到,雲南王府那宴席,一直開了三個晚上。那三日夜1裏,各族全有攜帶上士族中的一位平女赴宴。至於這個桐家,伯伯桐元便帶去他一位不得寵愛的小妾所產的小女,聽說是位弱不禁風,成天裏除了念書,就是呆坐,有點病怏怏樣子的女子參加。
但就在昨日夜裏,有頂小轎就載著這個病弱女子,從小門偷偷的出了桐府,從此沒有歸來。淑清說,人離得近點,還能夠聽到轎內傳來這小女子低低地哭泣聲。
但就算這樣,桐芯也曉得,自己仍是一刻都不能鬆懈。雲南王這個男人,始終不會嫌自己的院子女子多的。此一點,自己知道,桐元更曉得。
入冬了。
入冬的首日,乃一個極好的大睛日。如此好的天氣,要是能出去散走,看下郊外的清0藍天白雲,和知心人講講話,這是多麼愜意呀。
隔院的桐微,在此幾日大好的睛天裏,高興得像個小鳥似的,整天地呆在馬車裏,與雲南桐氏的各位女郎走走出出的。
講起來,桐芯也想。但是,自己不敢。
無奈呀,她一位弱小支係的平女,在此府中每個人都是小瞧她的,若她加進她們的隊裏,自己每天聽那些譏諷侮辱自己之話。聽見那話仍是次要的,她曉得自己的脾氣,害怕哪一回自己沒能夠成功的控製住,就會暴發起來,到時可就前功盡棄了。
但要她隻領著幾位仆人去城外,她卻是沒膽去——整個雲南城的百姓流民,看不到並不代表消失,他們肯定是躲在某個偏僻的角落中。自己出去乃容易,就怕出去後,就沒有歸來的可能。
這一日,才剛到中午,陣陣急促之馬蹄音從官道上傳出。
過了半響,一個守衛慌慌張張地衝向桐府主院方向。他走得很快,腳底有些踉蹌,腦門上汗如雨下全顧不上擦上一下。
片刻功夫,這人便衝進主院堂屋。這時候,桐元桐術正坐在桐攘旁邊,和他一起品酒暢談。
這護衛衝到門口,就是一個匆匆急刹,高聲喊道:“告訴主人!胡夷已攻破邢台城。”
“咚咚咚咚”兩個巨響聲,乃是桐元和另外個士人腳下沒站穩,跪倒於地。
桐公攘慌慌站了出來,顫著聲道:“什麼時侯的事?”
“此乃剛剛傳來此處。”
桐公攘往後後趔翹一步,麵容蒼白,小聲說著:“峰眠,峰眠他們那支旁係族,仍在邢台城內……”
他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瞬間,他又睜開兩眼,急忙叫道:“這,城裏可有人活著?”
這護衛擺了擺頭,嘟囔道:“並無,並無,除了一些士兵,再沒人活著。聽聞許多家族子弟,不管男女老幼,一位位衣冠整齊,在胡夷破城的前一秒,跳入洛河。”
此話講完,桐公攘絕望地仰倒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關於桐術和桐元他們,此時也是麵容白的似紙,心不在焉。
也不曉得過去多久,桐公攘揚了揚手,疲憊無力地講道:“曉得了,你退下吧。”
“遵命。”
守衛剛剛走到台階,就聽到裏頭傳來小聲壓抑的哭泣聲。聽見那哭泣,他自個也是心中一酸,禁不住伸手拭去淚水,垂著頭朝外奔去。一位士人正抬步走過,看見這情況,不禁腳步一滯。
思了下,他仍是繼續過去,就自台階下小聲叫道:“民凱?”
民凱正是桐元之字。
片刻,紅著兩眼的桐元出現於台階上麵,他看著這男人,緩緩道:“什麼事?”這士人走前幾步,走到桐元的身旁,兩手一作揖,輕聲講道:“民凱不記得了?你讓我前去雲南王府,找石武天詢問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