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一個箭步溜到了弟們後麵:“幹他們!”
酒吧老板和調酒師在裏間玩了兩把聯機,期間門外叮咣一陣亂響,不多時有人來敲門,胳膊上掛彩的斯文男青年站在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老板,過來給您結個賬。”
老板“哎”了聲,出來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圈戰況,好像是那個女孩子帶的隊贏了,隻是人早就散得七七八八,隻剩下幾個善後的人,都鼻青臉腫的。
也不知道那個姑娘有沒有受傷,好好的孩子,怎麼偏偏喜歡打架鬥毆呢?
……
“這個不賣,我織來自己戴的。”莊笙。
-自己戴就很好
-以後看圍巾識人,走,上街偶遇去!
-暴露了!聲姐姐沒對象吧,不然肯定要給對象圍的呀
“……”聞言,織圍巾的手指頓了一下。
-姐姐又不話了,彈幕剛剛那個問對象的快拖出來打死
-打死打死,讓你亂話
“也沒,哎。”莊笙歎了口氣,剛想開口,屏幕就嘎嘣一下黑掉了,她上前擺弄了一下,發現是沒電了,今兵荒馬亂了一整,這台機器能支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她欣慰地想道。
充上電後,莊笙就把手機丟在床上,動手洗碗。洗完碗給自己下了碗掛麵,兩根洗淨的青菜猶如雙龍過江在水裏翻滾著,蒸汽升騰在眼前,模糊著站在灶前的人的視線,莊笙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頭頂的花板。
“學習不好就算了,喜歡在外麵混日子也算了,你現在還搞起了什麼什麼同性戀?”
“變態!”
“你爸愛了一輩子麵子,教出來一個搞同性戀的女兒,你讓他後半輩子怎麼活?!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嗎?你怎麼忍心?!”
“你是不是有病啊?”
“囡囡,是不是媽媽沒教好你,才讓你誤入了歧途?”
“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你走啊,走!敢跨出家門一步就永遠別回來!”
“別攔著她,讓她滾!”
……
然後她就那麼走了,一走就是三年,揣著幾個哥們姐們湊的有零有整的錢,憑著一股衝動和不服輸,一張火車票坐到了北京,從十七歲到二十歲,睡過大街和橋洞,所有能來錢的臨時工都幹過。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機會,兩年前,她因為長相出眾被星探發現過,簽了經紀公司,演了一個電視劇的女三,電視劇火了一把,她也跟著有了點名氣。好景不長,她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陷害,被公司掃地出門,所有的積蓄都賠了違約金,她一個人孤立無援,當經紀人也不站在她這邊的時候,她隻能任人擺布。
那一段輝煌的日子就好像一場鏡花水月,倏忽就不見了。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不,比原點還不如,她嚐過那樣的滋味,就越發難以忍受現在的這個自己。
鍋裏的麵條浮了起來,莊笙往裏添了點水。
莫名其妙的紅,莫名其妙的沉寂下去無人問津,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兩年來她總是會想起這個問題,但是每次又強迫自己壓下去。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麼辦?抄起塊板磚去開人家瓢嗎?你以為你現在是在高中當校霸的時候嗎?醒醒吧,朋友。
長大就是收起任性和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好好過日子吧。
可日子又怎麼過下去呢?
在影視城幹群演,什麼時候是個頭?能幹一輩子嗎,她沒有錢,沒有學曆,還在這座房價已經炒出她連看著都會眼暈的價的國際都市裏,每次在街上和別人擦肩而過,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今的那個女孩兒,看她那麼活潑囂張,剛成年就開著豪車,家庭條件一定很好,十八歲,像她那樣的人,不是要出國留學就是去念名牌大學吧。
真羨慕她。
莊笙關了火,把鍋裏的麵撈起來,往裏滴了兩滴香油,胡亂攪拌了幾下,大口塞進嘴裏。太燙了,燙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來。
眼淚落在麵碗裏,她吃得很凶,哭得也很凶。
如果現在在家裏就好了。
盤旋已久的念頭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跳了出來。
她丟開筷子,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屋外的流浪貓遊走在荒蕪的草地上,發出喵嗚的微弱聲音,夜風悠遠,再多的聲音也散入風中不見。